“算账?哈哈哈哈哈……”平郡王被踩墨宸的脚狠狠踩着,连气都喘不上,气焰却极是嚣张,“你与我算账?可笑!一介小小的将军,胆敢在此以下犯上,上报到朝廷,我要你诛九族!”
毕竟是在权力场打滚多年的男人,即便落了下风,也能精准的判断局面,以咄咄逼人的姿态压制对手。
“外面那些是皇城司的人?哈,你有权力调动皇城司?恐怕还要你加上私调军队之责,同样可以判处死刑!这两项罪名加起来,就算太子也保不住你。奉劝你在大队人马赶来之前开溜,介时要死的可不仅仅是你,而是整个苏家为你陪葬!捉女干?一个大老爷们,做这种事也不嫌幼稚吗?”
墨宸低垂着眼帘,深邃幽暗的眸子凝望着情绪激动的平郡王,一言不发。
他倒要看看,这人还能狂妄到什么份上。
平郡王张狂无比:“贱民……把你的脚放开!”
“贱民?”墨宸非但不拿开脚,反而将手中的长剑落下几分,尖锐的剑尖顶着平郡王的眼睛。
平郡王扭动脖子试图躲开,可是脸又被紧紧踩着,根本无法逃脱,只看着那寒光闪闪的近在咫尺,像是把脑袋悬在了裤腰上,背后渐渐沁出一层冷汗,话语声也渐渐的湮灭了下去。
他转动着眼珠子瞄向墨宸,这一看,却是背后升起一股寒气。
沉默的男人以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幽瞳中寒光碎碎,杀机在眼底乍现,好似一口即将喷薄的火山,随时截取他的性命。他没来由的怯了几分,呼吸变得浑浊不堪,声音也终于有些微弱的战栗:“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过了,是要问你算账。当然不是管那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墨宸的声音沉稳而轻松,“不过,若非这点女干情,今晚我还找不到你,平王爷。”
平郡王一诧:“什么?苏雪,你出卖我!”
“王爷,我没有!”苏雪刚与苏阮争执完,一口气还未咽下,“墨宸,你竟将沾水泼到我身上!”
“也不能这么说。”沉沉的嗓音里带着别样的魅惑,墨宸语带浅笑,“你每天下朝之后就会消失,我派人追踪你,追踪了一个月也没有找到你的落脚之处,听闻从平郡王府内有数到通往府外的密道,你通过密道进出,我怎么也无法跟踪你……但是今日,是个契机。”
“契机?”
“我到苏府和阿阮见面,发现苏雪盛装打扮,恐怕是要与人私会——呵,我一时起意,趁着与她单独相处的时候用沾染香精的木灰摸到她的裙摆,然后循着香精的气息找到这里。”墨宸微微笑道。
苏雪的脸色一白,回想之前在岳春阁的厅堂,墨宸突然起身撞到她,那时就落入陷阱,她还浑然不觉!
平郡王恶狠狠的目光扫向苏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香精一旦沾染到空气里,能保持一天不挥发,即便你更换衣服也无法抹去。而且,那个味道很淡很淡,人类闻不出,只有我驯养的猎鹰能分辩。”墨宸慢条斯理的说道,“当你带着这个气味赶到这里来的时候,我的猎鹰一直徘徊在你的头顶上方,当你们俩人缠绵之时,我的人就已经将这里包围……”
苏雪失了神,她之前确有发现一只老鹰在头顶徘徊,但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平郡王恨恨的咬牙:“蠢女人!”
墨宸道:“平王爷,您向来视女人为玩物,如今因为一个女人落难,感觉如何?”
平郡王微弱的喘着气,此时此刻,和苏雪纠结也无甚意义,当下还是不要把墨宸激怒,静待救援为佳……他咽了口口水,喉结微弱的滑动了一下:“……墨宸,这次你若放过我,我们有话可以慢慢谈……太子给你的好处,我也都能给你……”
“想拖些时间,等待救援吗?”墨宸的嘴角浮起一抹弧度,长剑突然往下坠一分。
剑尖划过平郡王的脸,平郡王脸上血如泉涌,他瞠目欲裂:“住手、住手!你到底要怎样!”
墨宸道:“我在此审判你,罪名其一,刺杀太子——你从江湖组织‘白叶’手中以黄金百两收买最顶尖的杀手,混入舞姬的队伍里行刺太子,杀手近日被擒,签字画押指向你。平王爷,你说我以下犯上,不知道你安排行刺太子之事,算不算触怒君威、挑战皇权?”
平郡王张嘴欲狡辩,却被墨宸再度发力踩住了喉咙,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墨宸道:“太子与三皇子势同水火,太子被刺身亡,朝堂所有的矛盾都会涌向三皇子,到时候你平郡王可趁机崛起——可惜你的刺杀行动被我毁了,于是你走了第二步棋。
你从我向天子请命之事料定我钟情阿阮,蓄意从中作梗,动用你的人脉令皇城司杀阿阮,那时皇城司还在三皇子手中,而我又是太子亲信,你此举以图再度挑起三皇子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却由此将尘世之外的圣君也给牵扯了进来。
近段时日帝都血雨腥风,皆是因你而起,这是你的第二宗罪!”
苏阮想起当日之事,恨得牙痒痒,不仅仅自己身陷囹圄、险些身死的痛楚,更是将辩机拉进这条不归路的怨恨!她忍不住狠狠往平郡王的小腹踹了一脚。
平郡王呜咽一声,蜷起身子。
墨宸道:“罪名其三,自你的通女干之罪。此事与我无甚关联,不过……你如此行径,传扬出去,你的名声也就毁了,你的儿子走出去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指点……”
平郡王的脸上流着血,小腹也被苏阮一脚踹的剧痛,更别说如今几样罪名一起压下来,全然把他也哄的六神无主。他连话也哆嗦不清,目光中露出些许绝望,弑君之罪,一旦东窗事发,帝都会血流成河!墨宸刚刚说到的“白叶”的确就是他找来的江湖人士,若对方已经招供,加上如今皇族对几大王府愈发忌惮的状态,难保平郡王府不会成为被开刀的第一个王府,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墨宸看着他脸上逐渐溃败的表情,忽然松开了脚,单手将他从地上拎起:“这三件事传扬出去,不管是皇上还是圣君都不会让你活命,你也会遗臭万年。平王爷,不知你如何作想?”
平郡王微弱的喘着气,声音发抖:“你……能帮我,是吗?”
墨宸轻声道:“是啊,我能替你隐瞒下所有的事,但,你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瞒下皇上……瞒下圣君……你能做到?”平郡王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若你能保的我王府,我亦会听你……”
墨宸松开手,平郡王重重摔到地上。
“父王!”
一声轻喝,宋瑾一脚飞开大门,闯了进来。
他的声音慌乱,脸上挂是涔涔的汗水,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急匆匆赶来。
平郡王狼狈的摔在地上,胡乱套上的衣襟全部散开,脸上还淌着血和泥,气若游丝。
宋瑾急忙向父亲跑去,却被紧随其后闯来的年轻女子拉住了手腕:“等等,阿瑾!”
那女子一张圆润剔透的鹅蛋脸,五官大气,面容姣好,一袭淡青色水烟及地长裙,身上的首饰不算多,但件件璀璨动人。她拉住激动的宋瑾,警惕的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众人:“我们这么轻轻松就闯了进来,好像不太对劲?墨将军,是你写信告知我们这个消息,又故意放我们进来的吧?你有何图谋?”
她的声音清脆而强硬,全然是她这等年纪不应有的稳重,机警的目光紧紧盯住墨宸。
墨宸已收起了之前面对平郡王时的强势,温文尔雅的对着女子道:“暮郡主不必多虑,我只是前来还瑾公子一个人情,顺便了却一点麻烦,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苏阮的余光瞥着摔在地上爬不起的平郡王,抽了抽嘴角。
这两人在交谈,宋瑾的目光迅速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苏阮的背影上,突然眼皮一跳,迅速挣开着暮郡主的手:“阿阮……”
暮郡主蹙眉。
苏阮背对宋瑾立着,根本看不见他的任何动作。
她平视着前方,淡淡道:“瑾公子,你来的正合适,这局面需要你收拾。”
宋瑾听得她的语气冷淡至极,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交谈,心一乱:“阿阮,我——”
苏阮侧过脸,这才与宋瑾直面。数月不见,也许是因为即将大婚的缘故,他好似沉稳不少,衣着更为低调奢华,更有气势……苏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的眼神在虚无的空气里交汇,宋瑾读懂了她的意思,眼前,不当是纠结私情的时候。
他定了定心神,顺着苏阮的目光往床榻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