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从來都不知道。等待原來是一件这么痛苦难熬的事。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痛苦如煎熬。如凌迟。在门外等到黄花菜都凉了。忽然“咔”的一声。门开了。萧翎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最先出來的是一身白衣纯净如天使的张芷莹。萧翎慌忙问：“芷莹。情况怎么样。”
张芷莹看见他的脸。听见他的声音。有短暂的失神。轻声道：“你回來了。”
“刚到不久。嫣然的情况怎么样。”萧翎很想进去看看。但是张芷莹站在门口。张老刘老也出來了。门口被堵住。他进不去。
两老对望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犹豫和担忧。刘老拍拍萧翎的肩膀。吁出一声无奈地长叹。走了出來。
一股强烈的不安从萧翎的心底袅袅升起。从两老的眼神中。他读到了一种尽力而为却无能为力的无奈。他的心一下揪紧。
如果说两老的无奈眼神和颓败的表情让他的心揪紧。那么张芷莹的话就直接把他的心打落谷底。张芷莹是这样说的：“你进去看看她吧。临别之际。你一定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她的声音。她的语气。她的态度。比两老更加无奈。更加痛惜。
刘志霄和谭振东。还有萧翎身后的霄涵。都是脸色一下煞白。萧翎只听见“嗡”的一声。失去所有的听觉。脑海中一片空白。迷茫不知所措。惊呆得合不拢嘴。眼睛不知不觉被涌上心头的泪意染红。
整个后院谁都沒有出声。陷入了沉静。死一般的沉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秒针在钟表上跑了好几圈。萧翎深深地吸一口气。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略有哽咽但还不死心地问张芷莹：“什么意思。什么离别之际。她到底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说到最后。他几乎是红着眼睛吼出來的了。饶是霄涵及时拉住他。以免他情绪失控伤了张芷莹。张芷莹还是被他吓了一跳。
“小家伙你先别激动。也许你看过之后还有转机……”刘老过來劝阻。被他轻轻拂开。
“少爷。是我们失职。你怎么罚我们。我们都绝无怨言。”刘志霄、谭振东两人愧疚万分。悔不当初地跪下。
翎沉喝着一抬手。硬生生把他们的膝盖抬起來。震退好几步。
“翎弟。你先冷静点。”霄涵怕他会发狂伤人。连忙抱紧他。急切道。
仿佛地球上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匮乏。萧翎用力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情绪。凝视着张芷莹颤声道：“她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糟。”
张芷莹喟然长叹道：“身体还有头部受到严重的撞击。送到医院的时候脑部就已经严重缺氧。能暂时保住性命已经算万幸。昨天在北京医院抢救完之后。连夜用飞机把她送到凌州。我和两位爷爷都已经尽力了。连你的回魂丹和回春丹都已经让她吃过了。但是……效果不大。”面对脆弱的生命在生死边缘的挣扎徘徊。张芷莹感到很无奈又无助。
“回魂丹和回春丹都沒用。”这下。萧翎傻了眼了。心里大受震撼。回魂丹和回春丹。一个是救命灵丹。一个是疗伤妙药。居然都沒有用。那岂不是说……不。他不愿往那方面去想。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张芷莹咬着下唇道：“你不知道。她的伤实在太过严重了。可以说生机已经断绝。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
“怎么会这样。一个月之前。那还那么健康。她还叫我等她回來。再给我答案。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最后一声。他已经是仰天大吼的了。声音洪亮带着悲痛和愤怒。响彻百草堂的上空。像荡漾的水波向四周扩散出去。
“翎弟。你不要激动。你……”霄涵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发生这样的事。她该怎么安慰他。所有的安慰的话语。在他的悲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张老刘老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小家伙了。这样的打击对他來说实在太大。换作是谁都承受不了。至于刘志霄和谭振东。季嫣然的这两个保镖。他们都觉得愧对萧翎。辜负了萧翎对他们的信任。两老和霄涵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萧翎。他们就更加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说对不起说抱歉吗。这些话又什么用。挽回不了一朵开得正绚烂却横遭璀璨的鲜花。
张芷莹说到：“她送來百草堂的时候就可以说已经死了大半。只是还有一口气不断。她的生命就还沒有划伤句号。这样的现象。在医学上是无法解释的。但是我知道。你也知道。我们都知道。她之所以强撑着一口气。因为她还有心愿未了。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答案。等不到你。她是不会甘心带着遗憾离开的。所以……”说着说着。她的眼睛不知不觉已经红透了。声音也哽咽。说不出话來。
霄涵一直在背后抱着萧翎。试图以自己瘦小的怀抱稍微缓解一下他的心疼。分担他的伤心。听了张芷莹的话。她柔声似水地说道：“翎弟。你进去看一下她把。”
张芷莹哽咽着点头道：“对。你进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吧。她一直在等你。”
翎毫不犹豫地拒绝两女的劝说。斩钉截铁。
“我知道你不想面对。不想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但是……这是你逃避不了的。早晚还是要面对的。你可以一直选择逃避。但是就怕他不能等。她等不了。你还会进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吧。你知道她在等什么。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给她一份爱情。让她安心地走吧。”张芷莹含着泪光呜声低语。
“我不会见她最后一面的。”萧翎摆脱霄涵的怀抱。转身想走。霄涵拉着他的手。悻悻道：“她强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最后再见你一面。等你给她一份爱情。难道你这么狠心。连她最后的心愿都不肯满足她吗。”
“你知道什么。正因为她还想见到我。听我说我爱她。所以在等到我之前。她是不会甘心离开的。我就是要她坚持住。等我來救她。我要是现在进去见她。她心愿一了。就会永远离开我了。我不允许她就这样走了。不允许她抛下我自己一个人走了。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强行控制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得到彻底的释放。所有的心酸。所有的悲痛。所有的不舍。都在这一刻得到全面的爆发。萧翎呜咽出声。激愤地大声道。
霄涵一怔。沒了言语。她沒想到这一点。
张芷莹错愕片刻。说道 ：“可是她现在多撑一分钟。就多受一分罪。你忍心看着她一直这样半死不活地睡着。得不到解脱吗。”
“什么解脱。她要是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就永远得不到解脱。我不会让她遗憾离开。让我抱憾终身的。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她。一定能找到办法的。”萧翎脑中一片混乱。思绪万千。想奋力想出挽救季嫣然的办法。但是越是冥思苦想就越是沒有头绪。只有一片不知所措的空白。
“翎弟。 你先别急。越急越乱。就越难想到办法。我相信你能想到办法的。但是你不能自乱阵脚。慢慢想。一定能想到办法的。”他痛苦挣扎的表情让霄涵看的揪心。像个呵护弟弟的大姐姐一样从背后抱着他。温声细语地开解。
“嫣然现在情况岌岌可危。我怎么能不急。我……”萧翎不耐的话语冲口而出。说了一半又忍住。喃喃自语。“对。我不能急。不能乱。慢慢想。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刘老。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支持多久。”
刘老满脸为难的表情：莹莹莹刚才也说了。她已经是死了大半的人了。可以说她的人已经死了。只是心还不死。舍不得带着遗憾离开。所以暂时保住性命。但是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准。不过她现在无法进食。依靠输送营养液维持生命。但是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枯竭。最多……最多熬不过五天。”
“五天。。”萧翎眼前一黑。几乎晕倒。才五天。一个已经断了生机的人。要怎么救。他第一次感到绝望。原來死亡离他并不遥远。他眼神空洞。表情呆滞。自言自语道：“只有五天。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救你。嫣然。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救你。”
刘老看得不忍。替他感到伤心。叹息着摇摇头。忽然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惊喜的表情跃然于脸上。激动地说：“有办法了。翎儿。有办法了。”
本來已经绝望到了崩溃边缘的萧翎。听到刘老这句话。简直是久旱逢甘霖。又惊又喜。迫不及待地问：“什么办法。刘老你快说。”
不仅仅是他。张老。张芷莹。霄涵。还有谭振东和刘志霄都想说听到了天籁。难以置信地看着刘老。等待他说出他的办法。
“她这种情况。要起死回生。我们是无能为力的了。”刘老娓娓道來。听到前面这部分。众人原本升起來的心又沉了下去。萧翎几乎当成发作。不过听到刘老后面的话。他的怒气也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拨开云翳见青天的希冀和惊喜。刘老解释道：“不过我们可以利用维生装置。暂时保住她的命。帮你争取时间。让你有充足的时间去想救人的办法。”
张老一听也拍案而起：“对啊。中央有一个卫维生装置。虽然保密。不能随意使用。但是只要是你这个小家伙开口。上面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