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自然是来自霍玉的。
自从霍玉远赴北疆z场,每隔半月方清欢就会收到一封来信。
霍玉从未在信中说过一句念,只是讲讲风光,说说局势,有时会一笔带过说起又打了一场胜仗。
可是方清欢心中清楚,打仗哪里是那么风花雪月的事,霍玉不知每天要经过多少明里的生死和暗里的较量。
北疆的局势可并不单纯。虽说为了平定北疆、解除突厥的威胁,大齐王朝可谓是将士用命倾力一z,可是里也并不是完全上下一心的。起码上次马匹暴亡的事件在北疆就又发生过几次。这几次事件都是分散在相隔甚远的不同军营,并且时间也没有规律,所以并未引起什么注意。但是霍玉被方清欢提醒过,所以也有安排人特意收集了这方面的消息,才知晓了这几起事件。
从另一面来说,这也可见对马匹下药的手段已经在不同的军营之中 了!这才是霍玉忧虑的问题。可是没有真凭实据仅凭这几次看似偶然的事件,加上各个队伍之间统帅的掣肘和消息传递的不及时,想要在全军彻查此事显然极为困难。
霍玉只能提醒自己父亲卫公所统帅的队伍格外留心,另外方清欢的父亲方伯廉也早已得到方清欢的提醒暗中有所防备。
方伯廉目前已经升任从三品云麾将军,协助卫公直面突厥的主要z力。
方清欢每一次读到霍玉轻描淡写的文字,都仿佛看见浓浓淡淡的笔墨背后的透出血与火的光影。
方清欢只能把担忧和想念都压在心里。
京城才是她的z场。
想到这里,方清欢再次打开了霍玉最新写来的一封信,又读了一遍信中那几句让她有些诧异的话。
霍玉忽然提起了五月十五照阁的宴。
那一的月华如练,那一的琴声如诉……
霍玉在信的末尾说入冬以后z事稍歇,顺利的话他就可以返回京城过年,可惜寒冬腊月船宴就不好玩了,倒是可以邀请唐公子和黄棠等人一起赏梅。那时不知道方清欢又会弹奏什么样的曲子呢?
这不像是霍玉。从前的每一封信,霍玉都不是这样的多愁善感。
何况……唐公子和黄棠,那不是照阁晚宴上身份最虚无缥缈的两个人吗?霍玉为什么偏偏提起这两个人呢?
方清欢注视着信纸上一个不起眼的墨点,仿佛眼前已经看见霍玉在军帐中提笔又放下,言又止的模样。
霍玉是到了什么事吗?
难道是来自陈间的压力不成?
霍玉这封信终究没有说明原因,但方清欢想起霍玉离开的前他和她在照阁顶说过的话,信中隐隐有了一份猜测。
方清欢把信随手放在案头,托腮想了一会儿,就唤了向平去给周庭捎个口信,约他在奇芳斋吃午饭。
“就说韩瑶娘的表哥请他来,他自然会来的。”方清欢嘱咐向平。
韩瑶娘是青君的本名。方清欢让水仙去问过,周庭的确知道这个名字。
一想到青君出事那天周庭几发狂的样子,方清欢就知道青君说的只是她自己单方面喜欢周庭的话根本就不是真的。
不过方清欢并不想过多去干涉。
方清欢又穿了一身男装戴了帷帽悄悄出门,绕了几圈之后才进了奇芳斋的雅间。
一身常服的周庭已经坐在桌旁,脸紧张得发青。一看到男装打扮的方清欢走进来,先是一怔,随即起身迎了上来。
方清欢掩好了房门,周庭立刻轻声道:“方小,她……她怎么样了?”
“没事了,再调养一阵子就好。”方清欢没有卖关子。
周庭又惊又喜,激动得想要握住方清欢的手,却忽然意识到不妥,又收回了自己的双手,长揖到地,道:“方小,你的恩德,在下没齿难忘!”
他是京兆府少尹,方清欢不过是将军府的小,这一礼显然是以个人的身份。
方清欢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庭,道:“我救了的不过是昌宁郡主的丫鬟,跟周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周庭脸上一红,脸上满是愧疚之,道:“实不相瞒,我对瑶娘倾慕已久,我只恨没能早些想办法让她离开碧霞观。这次若不是方小出手相救,我和她恐怕已经是阴阳两隔,再后悔也换不回瑶娘的命了。”
他直接以本名称呼青君,显然是不肯再承认她是昌宁郡主的人。
“你是因为韩瑶娘的缘故所以之前经常出入碧霞观吗?郡主是什么度呢?”方清欢意有所指地问周庭。
周庭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骇然道:“瑶娘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郡主责罚的吗?我自问守礼自持,并未误导郡主,却还是害了瑶娘。”
只听啪的一声,却是周庭怒气攻心,一时控制不住力道捏碎了茶盏。
方清欢并未继续再说,而是提起了她在昌宁郡主房中发现的暗道:“如今瑶娘既然没有死,郡主当日所做之事自然一清二楚,不过瑶娘重伤未愈,并且未必愿意直接指认郡主,所以我替你找到了几个人证。”
周庭连忙道:“方小,人证在哪里?”
方清欢便把暗道之事细细讲给了周庭,至于如何审问如何缉拿,那就是周庭的事了。
说过了暗道之事,方清欢沉默了片刻,喝了一盏茶。周庭几次想问青君的况,几次言又止。
方清欢终于开口,道:“青君之死既然已经报到了京兆府,那么也不必再有反复,从此世间也就只有一个韩瑶娘了。周大人你意下如何?”
周庭心念电转,立刻明白了方清欢的意,脸上露出狂喜的神。
青君死了,韩瑶娘却好好的活着,他想娶她就可以明媒正娶,而不必再为昌宁郡主所阻。瑶娘也再不用因为自己一个丫鬟的身份自轻自贱,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了!
对于贵为京兆府少尹的周庭来说,瑶娘的户籍问题自然不会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