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少爷有个毛病,见了美女便挪不开腿儿,张不了嘴儿。
眼前这小村姑美人儿虽年纪小了些,但却是乌鬓如鸦,雪肤花貌,若是再过两三年长开了,岂不是堪比沉鱼落雁。而且这小村姑虽穿的一般了些,但那通身上下的清婉气质却是掩不住的。
秦二少爷被大黑吓走的三魂两魄挣扎着又回来了,他向来对漂亮的女子是没有脾气的。筱月笑得那样张扬放肆,他只觉得好看;这要是笑他的是丑陋的村姑仆妇,他早就把她们踢到一边去了。
秦关把两只手从泥水坑里抬起来,随手甩了甩泥巴,皱着眉毛对筱月不满的道:“这位小姑娘,你可笑够了吧。能不能扶我一把呀?”
筱月止了笑,因这秦关坐了这一屁墩儿,那狼狈的样子倒让她对他的反感消了不少。她瞧着一边的虎子道:“虎子哥,你帮这位少爷起来吧?他许是闪着了老腰。”
虎子闻言便上去拽他。秦关听筱月叫他‘老腰’,心道这丫头片子美则美矣,这张利嘴也太能损人,他才小绿叶儿刚抽芽,哪里就和老腰扯上关系了。想是这么想,便还是借着虎子的臂膀站了起来。
大黑似乎对这个刚才要非礼自己的家伙有些不顺眼,它摇着尾巴走上去在秦关的脚边闻来闻去,吓得秦关一动不敢动,这条狗子他是再不敢招惹了。
筱月见状,对着大黑道:“大黑,边儿上趴着去,不叫你别过来。”
那大黑像是听懂了她说的话似的,离开秦关身边走到离众人十几步远的地上趴下,悠闲的甩着尾巴。
这一幕看得秦关一愣一愣的,他自来熟的问道:“它怎么那样听你的话?”
筱月翻他一记白眼,废话,她从小亲自喂大养大的狗不听她的,难道听你的?她不想回答这白痴问题,便开门见山的道:“这位公子,咱们言归正传。你刚才说想要买樱桃,我已经给了你答复,不卖。现在请你回去吧。”
秦关今日从来到这雪山村,不是被拒就是被冷遇,还差一点儿被狗给咬了,可谓是把前半生的好运气都颠覆了,因此这会儿听筱月直接赶人的话,他也不觉得那样刺耳了,笑嘻嘻的道:“小姑娘,你不要把话说死了嘛。你想想,我一下子把你们这园子所有的樱桃都全包了,这给你省下多少功夫?你要是愿意,以后每年这里产的樱桃我都可以来包圆,你省时省力,只等着数银子就行了,何乐而不为呢?”
筱月看看他,觉得一次性跟他说清楚比较简单,“我索性与你直说了吧。我这樱桃园已经与城里的店铺订了契约文书,专供一家酒楼和一家果子铺,其它的地方都不可以卖我的樱桃。所以这不是银多少的问题,而是我这樱桃果已经卖出去了,不能再给你。”
秦关眼珠一转,“我听说你这外面的两亩要弄什么樱桃宴,干脆把那个取消得了,这两亩的樱桃果包给我也行啊。”
筱月见他磨磨几几的便有些不耐烦了,她还想着早些回家将钱夫人要的图样费些心思画出来。哪里有那个耐心在这里应付个公子哥儿,便直截了当的道:“秦公子,你别白费口舌了,我再说最后一遍,这樱桃我不外卖。你若是想尝味道,可以参加樱桃宴,其它的我们爱莫能助了。”
说完,便叫上众人准备回各自这去。
秦关仍不死心,还想追上去说什么,却眼前一花,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青衣少年挡在向前,直接伸手把他一把推开,那力道大的差点把他推倒,只听那青衣少年道:“你听不懂话吗?叫你走你不走,莫怪我火起来对你不客气。”
秦二少对美人儿耐性那是相当的好,可对同性就不那么温柔了,他瞧着眼前青衣少年不怕死的挑衅道:“你敢对你秦二爷怎样...”
他话音未落,青衣少年已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单手把他提了起来。
秦关脚掌都离了地,胸前衣服被人抓住,他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连嘴都张不开了。
这时,远处传来筱月的声音:“十三,快走啊,别理他了。”
元十三扯唇冷笑,手臂一挥,便将手里秦关扔在地上,回头扬长而去。
秦关倒了半天才把气儿倒匀,他瞧着那一队村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暗恨今天自己怎么就走了霉运,遇到的一个两个不是毒舌就是强悍,就连个狗子也象小豹子似的凶猛。
他有些埋怨又些郁闷更多的是有股子发不出来的火气,可是望着那大大小小的几个身影并排笑闹着越走越远,他突然有点羡慕。
“月儿妹子,就这样不管他好吗?”憨厚的虎子边走边回头望着,他能看见那姓秦的少年依旧还在那里坐着,没有动地方。
“不用管他,”筱月连头都没有扭一下:“那种公子哥儿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肯顾忌别人的感受,也不会认真听你讲的是什么。这种人挫磨他几次就好了。”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家里过度保护下长大的孩子,是需要摔打摔打才能成长的。
陈由便跟筱月说找到了愿意来樱桃宴上帮忙的村人,几乎每家闲着的汉子和婆娘都愿意来樱桃宴上帮忙,一来开开眼界,二来也赚些体已银子。
“好啊,人越多越好,省得到时候县里来樱桃宴的客人多,咱们招呼不过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陈叔,那木匠找好了吧。”
陈由笑道:“你放心好了,这会儿子他们早就兴致勃勃的把东西做上了。我给他们看了你画的图,让他们照着做,他们都夸你心灵手巧。问你这图样可不可以让他们用一用,要是可以的话,这次的木工活就不收银钱了,只拿那图样抵了就是。”
筱月不知道还有这等好事儿,连忙应了。现代家具中可以让他们学习借鉴的东西太多了,以后她有时间还可以画些家具的新鲜图样直接卖给木器行,估计也能很好卖。
李仁就在一旁凑趣道:“还不只这些呢,小东家。我下午瞧见赵家的大嫂子手里提着一串子编好的小篮子往你们家那边走,想是给你编的那篮子编好了...”
等筱月到家的时候,已经知道樱桃宴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那些准备摘樱桃的人手已经备好了,樱桃宴当日准备守园子的也已经有了二十几个人选,至于做饭的则是请了村里公认厨艺比较好的几个大婶大妈来家里,樱桃宴的这些天,筱月会在樱桃圆外搭建一个简易的做饭的棚子,垒上些新的灶坑,专门在这里做些拿手的农家菜招待那些客人。
陈由和桂花婶两人已经将这些在樱桃宴上帮忙的人记录在册,事先跟他们说好了一天多少银钱,每天上工就给记上,等到樱桃宴结束的那天统一给他们结算。
眼看着就到了宋家院门口,元十三便跟筱月告辞要回去成曲县跟九爷复命。筱月虽有些不舍得对方,但她知道目前为止元十三还是那个九爷的人,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让元十三在九爷那里脱身,这件事可急不来。
无奈之下,她只得目送元十三快步离去。
虎子见她有些郁郁寡欢的,便主动提起樱桃宴上要准备的事儿,筱月一下子来了精神,她想来想去,好像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安排好了,只有她几天前就想的一件事今天就要看看能不能成功?她那时因想着既然是农家菜自然要有独特的地方,让那些客人们在城里尝不到的才算是正宗的乡下口味,她便想着做一种让客人们吃着难忘的东西,最后决定做臭豆腐。
这东西成本极低,过程也不复杂,现在天气温暖,那豆腐放在家里发酵也不过三四日功夫,完全可以多做些出来正好备着樱桃宴当一道农家小吃上桌。
筱月惦记着这事儿,刚迈进自家的院子便四处找柳氏,最后发现柳氏正在厨房忙活。她便走上前,道:“娘,几天前我让你弄的那豆腐可弄好了?”
“弄好了。”柳氏就到厨房的角落里搬出一个用菜板压着的一整板的豆腐。
这是前几天,闺女突然买了一大板豆腐,让她用洗得干净的小块的湿布巾,分别将切的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包起来,然后码放整齐,上面用重重的菜板压了,便搁到厨房的一个角落里任其自生自灭去了。
柳氏当时便听闺女说要做一样很好吃的吃食,如今搬出那板豆腐打开一瞧,只见豆腐上面生了一层白毛,一股恶臭喷涌而出,差点儿熏了柳氏一个跟头。
“哎哟,怎么臭成这样了?”柳氏捏着鼻子离那板子豆腐老远。
筱月倒是很高兴,上前把那些发酵好的臭豆腐一块块打开平铺在菜板上,对柳氏笑道:“娘,等会儿我调些沾这臭豆腐吃的卤汁,再把这豆腐炸了,包准你们吃了一次想下次。”
柳氏却不大相信她,“这豆腐都臭了还能吃么?再浪费油来炸它,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筱月拈起一块来放到眼前细瞧,见起丝很均匀,白毛也发得很好。当时便叫宋成文到陈家把那三口叫来,吃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人越多越热闹。
等陈由一家三口来的时候,柳氏正按着闺女的指示往烧得汪汪的油锅里炸豆腐,一股子说不清是香是臭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桂花婶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了臭臭的味道,捂着鼻子跑到厨房里一瞧,那娘儿俩正用两根长筷子往油锅里搅动着什么,她靠上去一瞧,只见油锅里白白的豆腐飘浮着,散着一阵阵似臭又夹带着香气的味道。
“哟,这豆腐都坏了,你们还用油炸?”桂花婶忙叫道:“这不糟蹋了这锅油了吗?你们闻闻,这都臭了,快拿出来。”她说着捋着袖子就要上前帮忙捞豆腐。
筱月赶忙阻止:“婶儿你可别帮倒忙啊,这是我特意寻思出来的臭豆腐,你等着瞧好吧。”
桂花婶愣了,“啥,臭豆腐?这豆腐臭了还能吃?你该不会是拿你婶子开心吧?”
筱月见锅里的臭豆腐炸得差不多了,便拿漏勺将炸成金黄色的豆腐都捞了出来控油,接着便将刚才准备好的芝麻、花椒、蒜末等调味料一股脑放进锅里爆香,然后往装满了臭豆腐的盘子里一浇,豆腐金黄、酱汁赤红,上面还撒了葱花和香菜末,看着就引人食欲。
筱月就端着一盘子走到桂花婶面前,凑到她鼻子底下笑道:“婶儿好好闻闻,现在还觉得臭吗?”
桂花婶儿抱着被熏倒的决心深吸一口气,却惊奇的发现这臭豆腐虽也带着臭臭的味道,但是总觉得在那臭味里带着股子极吸引人的焦香,竟是引起了她的兴趣。
筱月把桂花婶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就示意她先吃一块尝尝,桂花婶在宋家自在惯了,也不客气,自顾到水盆前洗了手,两指拈了一块皱着眉头放进了嘴里,谁知一口咬下去,竟是外酥里嫩,脆生生的外壳下豆腐里全是汁水,酱料的香气和臭豆腐的香臭味混在一起,有一种和谐的绝配。
桂花婶不知不觉间一块臭豆腐下肚,连表情都陶醉了,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筱月手里的盘子,道:“我个老天爷啊,这豆腐臭了居然还能这么好吃,你这是咋做出来的呀?”
筱月单手端着盘子,另一手挽了桂花婶的手往屋内走“怎么做的等会儿我会教给婶儿,怕你有做烦的那一天呢,咱们还是先趁热吃豆腐,凉了不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