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娟秀从未去过皇宫,喜欢蝴蝶的乃是上官若紫,那娇俏的小脸稚嫩的口吻揽脖的柔情又影影绰绰在脑海里回荡,许诺嫁他的无庸置疑就是她,却借了上官娟秀的名头,由此可知,她并无诚意。
又是一个撒谎精!
倏地,他停住脚步,清秀的小脸庞小鼻头尖下巴似极了一个人,他不寒而栗——白芷若!
史蒂汶远远看见了轩王爷,从桌上一跃而起,大叫着五叔,神雕也屁颠屁颠挤在门口,紫毛藏獒挡住了窗户,冰原狼从神雕腿缝里挤出门,咬裤腿的咬裤腿,咬袍角的咬袍角,最小那只双爪搭在他腹上索抱抱。
好不易才打发了一群神兽,婢女端着半盆温水立于一侧让轩王爷净手,小帘儿背后又传来紫毛与白芷若的嗔怪嬉戏声。
这紫毛藏獒宝宝一直记着她用红粉末炙烧它的额头之事,一见她,必定戳她的额头,她又不依,它又不饶,惹得五条冰原狼蹲在地上偏着头竖着耳朵看着****戳来戳去。
她还耽在上官府,难道因为上官浩宇?上官风派侍卫魏则先夺了白府,听她的音质不气也不恼,看来,这事恼了白家一家子,唯独她例外。
魏则先风尘赴赴赶来在上官风耳边低语:白家业大物多,单是黄梨花木和红木家具就占了半爿街道,白光明赌气硬是逐件搬出来,又迟迟不搬入旧宅,挡了街道,运输马车和雪撬车排成了长龙。
温茂的轩王爷放下碗筷,“上官将军,你不方便就由我出面吧,”他转头对杜泽远说道,“带上侍卫队,为运输队开路。”
再说白府主子仆役住惯了风水宝地,一旦毫无思想准备被勒令搬回旧宅,上上下下满腹怨气,搬了整整一夜,还不及十分之一,家具占据了半边街道,硬是不肯挪不肯搬。
杜泽远的一队斧头侍卫策马赶到白府门口,白光明还想辩个究竟,杜泽远二话不说抡起斧头就劈,眼见一面精致的红木苏绣屏风几下被劈得稀烂。
白子勋闻讯赶出府门忍气吞声站在马前朝杜泽远揖了一礼满脸堆笑地问,“敢问军爷哪位?在下白子勋!”
“杜泽远!”
杜泽远骑在马上凛然地看着赫赫声名的白子勋,想不到白子勋在京都混得如鱼得水,回了北疆却露出商人的奸诈本性势利嘴脸。
再说白子勋怎会没听说冷面杀手杜泽远怒斩国父一事。他讪讪一笑,“原来是杜将军,在下怎会不知,可惜白府高攀不上轩王爷,久闻杜将军大名却无缘相见,没想到,一见着,杜将军就提着板斧。”
“白子勋,算起来,你也是有头有面的人,只不过,在国难之前,你能不能收起你白少爷的优越,去城外看看多少远道而来的兵士死伤一片?”杜泽远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
白子勋在北疆长大,仗来即躲,仗完又返,不停地逃亡,不停地返疆,他早已厌倦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若不是父亲白光明遵循祖训硬要守住一爿祖坟,他早迁京都了,何须弄到如今这般田地。
“轩王爷的大军威震南北,连区区异族也对付不了,你信,我可不信,”白子勋皮笑肉不笑地说。
上官娟秀听说杜泽远带着斧头队去了白府,终是心中不忍,借口运送军服赶着马匹到了白府门口,看着白府门口被砸得稀烂的屏风,赶紧下马喝斥白府的仆役,“站着不嫌腰痛,赶紧搬!”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仆役一直仗着白家势大无所畏无所惧,杜泽远的一斧头劈醒了白府仆役,轩王爷不似上官风,在北疆地头上多少留点颜面给白家,这个不饶人的上官二小姐一声怒喝惊醒不知所措的众仆役,也不再听大少爷和杜泽远打嘴巴仗,纷纷抬起家具装车运送。
“白狗子,昨晚我一家人就险些死在南门了,你还嘟嘟囔囔,你爹趁乱豪夺北疆府,你心中比谁都清楚,估计你一肚子坏水没少出主意。”上官娟秀转头对白子勋又一顿臭骂。
白子勋看着上官娟秀就来气,上官风一声不吭就夺了白府,白芷兰又借机喧嚣排挤上官浩飞的不是,越发令白家烦上加烦,恨上加恨,北疆都指挥使司府怎么成了白府,十年前的事情,白子勋确实并不知晓。“男人婆,大清早赶着马车来拉破烂?”
上官娟秀一手将白子勋掼上马车,“白狗子,你替我送一回军服,呆在营地看看他们过的什么日子,你又过什么日子。”
白子勋大呼小叫被按在车把式前,滑膩膩的马缰硬塞进他手里,“男人婆,我不去,我要回京都,没空和你瞎折腾。”
“回京都,哼哼,想死尽管去,异族埋了两百米瘟疫花,听明白没有?瘟疫花,整整两百米,一见阳光就散毒,城里有三万人中了毒,浑身无力,如蚁蚀骨,你想试试滋味尽管去。”
瘟疫花?!
白子勋听说了莲花,牡丹花,玫瑰花,金银花,却从来没听说瘟疫花,只当作上官娟秀故弄玄虚欺负他,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一挪屁股离她远远的,“什么花也抵不上男人婆刺眼又扎手。”
昨晚,邻近的媳妇姑娘纷纷赶洗缝补了一批军服,各自搬回家烘在炕上,一大清早送来白府门房,又将自家男人多余的衣衫悉数翻了出来,区区十数家,已堆满了白府门房,估摸也有两三百套,上官娟秀伙同另两家雪撬队满载后稳稳当当驶向郝东的三万大营。
单靠穆铁柱和前锋大营捐助的帐严重不足,伤员已占据了大多数帐篷,剩下单衣缺靴的披着脏兮兮破旧的毯子躲在帐篷内哪也不敢去,上千里的急行军,满脸胡长海长的蓬乱胡须,头发里浸满了血迹也没法清洗。
白子勋万万没想到轩家军如此惨烈,棉服一到,几分钟就分发完毕,后勤官愁云密布,“上官小姐,今日还会不会送棉服?”
“洗容易,晾干需要时间,冬天衣服厚。”上官娟秀为难地说,“尽量想办法,先别急。”
“白天还好,晚上难熬,万一今晚下雪,怕是很多人熬不下去。”后勤官穿着薄薄的军服在寒风中倏倏发抖,两手指节冻得红肿。
白子勋脱下自己的裘皮手套递给他,穆铁柱正在一车车装载蔬菜,见了上官娟秀的马车,邀她顺便捎一车蔬菜去前锋营,再顺道捎一车猪肉回营,毕竟,两千护送队,能多一车是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