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腿踢荡,剧烈动震。
令人作呕的颠簸阵阵袭来。
圆小狐半个身子没在一层又一层的黑绿大便里,一时没站稳,整个人在它那肮脏的肠道里荡来荡去。
撞上这边的肠壁又弹出去,撞到那边的肠壁又马上弹回来,无休无止,没完没了。
无数个回合之后,她开始昏头昏脑,意识模糊,呼吸不稳。
原本清新脱俗的脸蛋儿变成灰头土脸,不只衣裙,就连身上、脸上、头上都布满了又臭又臊的大便,恶——
明明就在呕,干呕了很长时间,却什么也呕不出来,终于发现自己饥肠辘辘,饥饿多时。
随之,肚子咕咕地叫,叫了多时。
掀开厚重的眼皮,眯眼细看,这肠道里什么光线也没有,触手一摸,皆是凹凸不平的肠壁皱褶,粗糙,大大小小的粗粝,手感极差。
这里面恶臭无比,就是个令人憋闷的密闭空间,黑乎得没有任何安全感。
动荡还在继续,越来越剧烈,似乎没有消停的时候。
氧气所剩无几,越来越稀薄,似乎白泽故意屏住了呼吸,不再吸入新鲜空气,供给氧气给她,要把她活活憋死。
数也数不清的动荡使她上下、左右的颠簸、摇晃,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
肚子饥饿、口干舌燥,令她烦躁得弹跳了起来,出其不意脱离了粘稠的大便,一定神,就伸长了小圆腿,狠狠踢向难看的肠壁。
痛得白泽满地打滚,直不起身子。
这一脚,没有令她脱离困境,反而变得更加糟糕,整个人精神不济,愰愰惚惚。
完全失去意识,陷入晕厥前,她听到北辕漠焦急不安的声音:“小狐——”像是呼唤,又像是探询。
可惜,她怎么也回答不了他了。
仅存的两个念头,她想的是,她要死了。
另一个则是:北辕漠,我喜欢你。
可惜,你不知道。
……
圆小狐醒来后,已是另一个七七四十九天。
晕迷、晕睡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她也不是完全没有知觉。
刚开始是一双略为冰凉的手,轻轻揽住了她同样微凉的腰际,细心地喂她吃草药、喝羹汤、食药丹,再体贴地帮她擦嘴抹唇。
后来,她中毒的后遗症逐渐减少,元气慢慢恢复,伤体稍微好转,偶尔夜深人静时,就能听到他吹起寂寥的笛声,婉转悠长。
听得她心里一阵发酸,没来由的发涩,明明想睁开眼,看看他,却怎么也睁不开,而后又陷入了绵长的晕睡中。
夜里温度很低、很冷,这双温润如玉的手总会把她轻轻揽住,让她昏沉的头靠在他冰凉的胸口上,拢高了被褥,盖在她身上,给她温暖。
午夜梦回时,她发现,他把她抱得很紧,似乎不舍得放手。
抱了一整夜。无数次。
闻着多年来最为熟悉的味道,无数安全感把她层层笼罩。
圆小狐心里暖烘烘的,嗫嚅着小嘴,想跟他说谢谢。
努力了许久,就算再艰难,也要多说几个字,却发现喉咙里干干的,哑哑的,随着几声咳嗽,就轻而易举在把她好不容易说出来的话掩盖了。
估计他也没听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无力感弥漫在心口上,顿觉得很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