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这人受伤了,还在我的床上。”
“为什么会在容姑娘的床上?”扶桑惊诧的问,“身在名剑山庄却受了这么重的伤,容姑娘难道不好奇吗?”
“不好奇。”容色简短的回答,“我得去后山采点药,这人的伤口有恶化的倾向,必须在伤口恶化前阻止。若不然,这人很容易就挂掉。”
“容姑娘,这人身上没有钱。”扶桑坦言道。
“我知道,便是要还钱也要等他醒来之后才能筹钱给我。”容色没有废话,“你替我看着这个男人,不许任何人将他带走,也不许让他断气。”
扶桑两手一摊,颇为无奈的道,“容姑娘,你知道的,要人的命我还能拼一下,留住人的命,只怕我做不到。”
“你尽量保证他不要挂了。”容色撂下这句话就撤了,没有理会在身后一直唤她的扶桑。
容色终于将苍梧正在恶化的伤口控制住了,容色与扶桑都松了一口气。
这边是松了一口气,但是黎千金并不打算放过容色,这不正在门外叫嚣着。
“你这个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容色不断的往嘴里塞点心,边塞边问道,“黎千金,你就这点本事?还是你们名门正派都是跟你一样的脾性?”
“哼,你真是不知羞耻,将苍哥哥藏在房里不让他出来,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苍哥哥?你别痴人梦了,苍哥哥不会同你在一起的!”
容色砸吧着嘴,觉着这位黎千金应该去市井上找几本话本子瞧瞧。看看别人都是怎么进行宫斗、宅斗的,顺便可以提升一下道行。也免得这么掉身价的站在门外就开始大喊大叫了,一点江湖中人的爽气都没有。
很显然这位黎千金并不觉着自己的行为很可耻,甚至认为闭门不出的容色是怕了她才不敢出门面对面的撕。
容色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觉着这种男人真是可悲,虽然开了桃花,这桃花的质量也真够辣眼睛的。
黎千金在外面叫骂了一阵也就散了,但是黎少庄主一直都没有出现,大概是为了夫人的事情焦头烂额了吧!到了这个时候容色也觉着是时候离开这个名剑山庄,出去找找活做了。
所以在苍梧醒来的时候,容色插着腰俯视着他道,“算起来你已欠了我一千两黄金了,现在你醒了我有必要催一下债务。”
苍梧白着脸就要挣扎着坐起来,还是扶桑将其扶起来了,苍梧咳了几声道,“多谢容儿的救命之恩。”
“多谢就不用了,你记得让人将黄金送给我就成。”
苍梧沉默片刻,这才点着头道,“一条命千两黄金,确实值得。”
“什么时候还清?”
苍梧惨白着脸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道,“在下身无长物,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扶桑却吓得白了脸,忙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容姑娘可是我们谷主的心上人,容姑娘只是贪玩来凡尘俗世玩上几年,待过上三五年便是要回药王谷和我们谷主成婚的。公子若是以身相许,我们谷主可怎么办?”
苍梧并没有被扶桑的一番话惊着,只是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容色。容色思忖片刻才道,“你既是要以身相许,便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死了。你若是死了,天下人便要笑我堂堂一介神医却留不住自己的夫婿。”
闻此言,苍梧面上一喜,而扶桑脸上却忧愁起来。
“容姑娘,你这样轻率的就答应……”
容色神情倨傲的看着扶桑道,“如何?我这辈子难道卖身给了药王谷?”
“不曾。”
“那我遇上一个以身相许的夫婿怎的就轻率了?”
“您与这位公子不过相识数日,哪里知晓底细。若是他家中有妻有子,难不成容姑娘要去给他做的?”
“我家中并无妻妾,也无婚约在身。”
“若是他家中父母不同意,又当如何?”
“家父家母已仙逝多年。”
“若……若他是江洋大盗,又当如何?”
容色眉眼一转,即道,“苍梧,你是江洋大盗吗?”
苍梧看着容色斩钉截铁的道,“并不是。”
“扶桑,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容色看着扶桑道,扶桑又问,“你怎知他曾经没有心慕过旁的女子,又怎的知道他介不介意你曾经的过往?”
“你的也是,虽然过去的已然过去,但总归是发生过。”容色看着苍梧道,“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为其生过一个儿子,如今他已得偿所愿,去了另一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流着我骨血的孩子。你既要以身相许,可能接受我的过去?”
“爱屋及乌,又怎有介意的道理?”苍梧平静的答着,容色却一直在看着他,显然是在等他接下来的答案。苍梧咳了数声才低声道,“往日我也曾爱过一女子,当年年轻气盛,为了些蝇头利伤害过那女子。从那之后山高海阔,我们的感情再也没有回去过。”
容色眨巴着眼问道,“那你如今还想着她?”
“我如今已经有了容儿,有怎会三心两意?”苍梧盯着容色,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可死了?”
苍梧不知她是何意,愣了愣继而摇了摇头。
容色看着他冷笑道,“我容色此生最讨厌的人便是三心二意的人,既然你深爱的女子没有死,你为何要移情别恋?”
很显然苍梧与扶桑都没有料到容色会如此,毕竟在旁人看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提起来也不过是曾发生过的事情。没有在最美的年华遇上最合适的人就已经很可悲了,偏要在这个时候去执着的抓着曾经出现过的人不放,实在是放不开。
苍梧呐呐的道,“此生此世她都不肯在原谅我当年的所作所为,便是在追去又能如何?”
容色愣了片刻,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扶桑与苍梧。
“扶桑,在下是否错了话?”
扶桑呆呆的点了点头,“容姑娘的脾气有些古怪,等时日长了你自然会知道。”
“若是有人负了她,此生此世是不是再也无望了?”
扶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我们谷主似乎曾这么过,容儿性子太烈,不是什么好事。过刚易折,做人还是圆润些好。当时我没有听太明白,如今想来定然是这样。”
苍梧的眼神黯淡下去,愣了许久才问,“你不跟去瞧瞧?”
扶桑连连摆手,“这种时候跟过去就是找死,容姑娘那个不能吃亏的性子是不会受委屈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让别人吃亏,还没有别人让她吃亏的时候。”
苍梧想起了很久之前,容色的性子还没有这个古怪之前,依稀记得她也是识时务的,遇到打不过的定然先服了软。哪里像现在,便是情况对其万分不利,她在嘴上也不求饶。
是什么让她变成了今日的容色,苍梧心里明白,容色心里也明白。
再次见到黎少庄主的时候是黎少庄主来向自己的亲妹子提亲,当然提亲的对象自然不是容色,而是伤重又赖在容色床上的苍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