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想为这个女人毁灭全世界?”毕沙罗伸出一只宽大的手,饶有兴趣地抚摸弦伯脸部轮廓。
弦伯跪在地上,双手被禁灵锁牢牢绑在地栓,双眼紧闭,扭过头躲开毕沙罗的手。
毕沙罗蔑笑,深深弯下腰,把头放在弦伯肩膀上耳语:“为什么闭着眼?不敢看?简直是让朕难以想象:那个在向阳林火烧一万人、奉三梁洪淹十万拉瓦尔大军、屠龙岗炸光四万皇家护卫的战争狂魔竟敢也有不敢看的一幕?啊——哈哈哈哈!”毕沙罗狂笑,一股极为致命的剑气忽然从人群死角射出,无声无息刺向毫无防守之力的弦伯!
手中水晶魔方急速旋转,一道无比坚固的空间屏障牢牢挡住剑气,偏散分射的剑气在弦伯眼角划出一道血痕;毕沙罗怒目、转身大喝:“谁敢在朕面前拔剑?!”
治安军仓皇退散。
空地上露出一个未老先衰的男人:一席白花汉服,脚踏木屐,腰间系着一柄古老的竹剑,黑布带蒙着双眼,然而满头的白丝如同糟乱的一堆棉花,一张褶皱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充满嗜血的恶念的脸:“皇叔,听说你要杀人,让我来帮你杀!嘿哈哈哈!”
“原来是朕的疯侄子。”毕沙罗消气,一脸蔑视朝治安军招招手:“还不把三殿下送走,别让他在这给朕捣乱!”
十二国大使交头接耳,相互议论纷纷。
五六个治安军互相对视一眼,刚想上前捉拿,但丁收剑,一排治安军倒地死亡。
但丁狂笑:“嘿哈哈哈!都来和我玩啊?我要杀个痛快!”
十二国大使吃惊,场面鸦雀无声。
“嗯?”盛怒的毕沙罗身形忽然消失,水晶魔方忽然带着煌煌天威重重砸在但丁头顶,但丁的头颅直接撞裂地面,大理石如玻璃一样碎出千百道裂痕:“你这只知道杀人的疯子!胆敢在朕面前放肆!朕要杀你就好像碾死一只蚂蚁,之所以留着你的狗命是想看看将来有一天如果你爹看到你的熊样之后究竟会不会被气死,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丁把血头从地缝里拔出来,盯着毕沙罗邪笑:“皇叔,嘿嘿……”
毕沙罗亲自用禁灵手铐锁住但丁,狠狠丢进狗笼子里:“在里面好好呆着!”
但丁傻傻邪笑。
毕沙罗处理完但丁,又回到弦伯身边,恶狠狠揪着弦伯脖领:“都怪你这渣东西!
无端牵起这场战争,惹得雷诺老乌龟想借机蚕食江茗,五十万雷诺大军压境一个月到现在还没撤;拉瓦尔大哥已经对朕心怀不满,屡次想削朕的藩;江茗大大小小的势力更暗中蠢蠢欲动,只等朕露出蛛丝破绽时便一起蜂拥而上!
都是你作的一手好孽!
你知道么:朕一看到你这副德行就恨得牙痒痒,你简直想象不到,朕有多想你这双魔眼挖出来、把你这怪耳朵戳聋、把你这丑鼻子剜掉、把你这长舌头割断!
只可惜朕不能这样做,朕必须忍住,朕必须忍住不能这样做!
那是因为——”
毕沙罗信步绕到弦伯身后,忽然强行用中指和食指扒开他紧闭的双眼:弦伯跪地的正前方,粗壮的火刑架高高绑着穿着一袭白色婚纱的艾琳,干柴散发出松油和沥青的味道;火刑架后面的观看席,一排十二张宽大的座椅上公然做着十二帝国的大使;几千不同国家的护卫兵手持各色刀枪剑斧,森严把持各国大使身后;毕沙罗显然十分满意:“那是因为,朕害怕你看不到一副精彩绝伦的景色啊!啊——哈哈哈哈!”
弦伯愤然挣开毕沙罗的双手闭起眼,气得呼呼大喘,脸色青黑难看。
毕沙罗阴笑起来,忽然又低下头轻声对弦伯说:“你知道当年的圣女贞德是怎么死的么?
嗯?
哪个圣女贞德?
不知道?
当然是十六岁带领法国人反抗英格兰支配、十九岁被勃艮第军俘虏并以高价卖给英国人然后火刑处死的那个圣女贞德!
一般的火刑者会被呛死或烧死,可聪明的英国人并没有这样做,他们要慢慢地烧,让贞德充分享受痛苦,在火焰烧去贞德原本就不多的囚服和毛发后,再将燃料和木头拨开,让贞德赤身裸体的矗立在刑场中央,而在那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到高高绑着的贞德身上,年仅十九岁的姑娘,扭动着、抽搐着她已经被灼伤的****的身体,整个刑场寂静无声,只有姑娘的哀号和劈啪劈啪的残火燃烧声,所有的观刑者都可以用目光肆意观看贞德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以一种完美的方式剥夺一个女孩的生命、尊严和所有的一切!
朕之所以留下你的眼鼻耳喉,还给你留了正面最佳观看位置,就是想让你用心看、听、闻,然后再发自内心而撕心裂肺地叫!
但愿过一会,你们兄妹的表演别让朕感到无聊!
啊——哈哈哈哈!”
毕沙罗转身大步走上王座。
“毕沙罗!你够狠!”弦伯被气得浑身发抖,胸口一张一合呼呼喘着粗气,死死盯着优哉游哉的毕沙罗,忽然怒火攻心,忍不住狂喷一口黑血吐在地上,地面被染得暗红。
“弦伯哥!”高高绑在火刑柱上的艾琳脸色焦急。
“不要紧!琳琳,不要害怕,我会想办法!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弦伯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嘴里却忍不住拼命咳血,抬头看了一眼钟塔:离行刑只剩下两分钟,而时间正在一秒秒过去,再剩下一百二十秒事情就再也没有可逆转的余地!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自己被绑着禁灵锁链完全不能使用换心术,艾琳更被禁灵锁链高高绑在火刑架上,敌方兵士数千更况且还在六阶毕沙罗的眼皮子地下,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不行!他不会上当!金蝉脱壳瞒天过海?准备已经来不及了!
禁灵锁链单靠自己难以挣脱必须要找到钥匙,但钥匙究竟藏在谁手里?大使、治安军、记录员、验尸官、刽子手完全可以排除掉,肯定是毕沙罗或监刑官拿着钥匙;想要骗取钥匙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发生突然事件阻碍行刑,二是布局利害要素使持有者解除对钥匙的警惕心理——糟了!只剩下八十秒来不及了!!
高强度的超负荷思考让弦伯两眼发红,额头如同被蒸煮过一样,浑身衣服被汗液湿透;眼看时间一秒一秒地接近,然而仍然想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绝不可以认输!
这是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刻,一旦承认失败,就意味着艾琳将要承受最桎梏的残刑——绝不可以!
就算榨干大脑最后一颗细胞,让生命之河抽干枯萎,也决不允许让艾琳有任何闪失!
十年前我还是个傻子的时候就,没能保护好箐姐姐;在这十年间,硬是靠着永无止境的学习把自己从被人瞧不起的傻子磨砺成孤傲一世的智谋天才,潜心夺取大量财富、军火、粮草,为从各国政界、军界、商界搜寻要密更是不择手段,暗地里操控一切,掌握一切,不计一切代价,只为实现一个最简单的愿望:
我弦伯想要的,只是一个不让自己感到孤独的家而已!
然而创世神不仁,竟连这样一个单纯的愿望都不舍得!十年后,相同的悲剧再次上演,世界如此不公!肆意玩弄人的命运,我弦伯绝不认同!绝不认同!
零时的钟声忽然在这时敲响了!
月色如黑洞一般散发着可怕的黑暗。
弦伯身体一震,目眦狰裂、血管爆粗,一口更黑更浓的污血忽然从他嘴里喷出——这个向阳林火烧一万大军、枪毙安西尔、洪淹奉三梁、逼死科利弗、屠龙岗炸光四万皇家护卫、轻松击败传奇乔治的战争狂魔弦伯大人,终于在这一刻倒下了——
弦伯如果会死,那绝对是被活生生被气死的。
“弦伯哥!”艾琳眼角流泪:“都怪我害了你,我是魔女,生命本身就是一段被诅咒的命运,不允许存在于世上的罪恶,不被世人所认同的异端者,让我一个人静静在这里,被遗弃,死亡,然后被人遗忘……”
轮胎在倒旋,引擎在嗡鸣,钻戒在车灯下闪耀,彼岸之钟的时、分、秒三针重合,而林肯车离刑殿尚且还有一百多公里,向小晚已经来不及了!
“行刑!”毕沙罗高高扔起刑令,刽子手点燃木柴,沥青和松油瞬间升起火焰啪啪爆燃,青黑的烟雾笼罩下火苗开始燃着了了艾琳的裙角——
艾琳闭眼,流泪,咬住自己的舌头准备一口吞下去,这时一柄巨大的砍头斧忽然以雷霆万钧之势自下而上劈碎了火刑柱!
是谁,胆敢在六阶空间操纵神面前造次?!
艾琳惊讶转眼,只见熊熊烈火中站着一个男人:清瘦的身躯,宽阔的肩膀,一柄巨大的断头斧扛在右臂,左手一颗巨大的钻戒折射着闪闪火光,脖颈间挂着的彼岸之钟在胸口剧烈的喘息起浮下左右摇晃,银色的头发被火焰热浪吹动拍打,懒散的眼神抬头仰望艾琳,四目交错,神色如波澜不惊的大海,声音平稳富有磁力:“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