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特务唐玉一进门,李金水回想起这个人骑着摩托驶出张家的情景,他就断定,这个人能随意进出张德奎的家门,明他与特务队长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个情况非常重要,李金水将此暗记于心。等把特务另外添加的四个菜按时间要求做好,估计这一对儿男女幽会的时间差不多了,李金水吩咐自己的侄子到饭馆外面藏好,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去哪儿。
跟踪回来的李来顺报告了自己的发现,那个漂亮的女人进了张德奎家。李金水据此推测,与特务**的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张德奎的老婆,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这样一来,就可以抓住特务的短处,从他身上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包括他所知道的张德奎的东西。
眼神刁钻的李金水,推测那个漂亮女人是张德奎的老婆,这一点不太准确,李云萍确实是张德奎的女人,准确的是他的情妇,而不是他老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用一般家庭情况去判断。
一转眼,两天过去了,今儿个是李振声离开三江饭馆后的第一个礼拜天。一大早,他就与李宝和挑着货担的赵大有一起进城了。按照昨晚商量好的计划,开始实施锄奸队成立后的第一个定点清除行动,这次,他们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艰巨任务,而且是清除残害师父一家的仇敌。所以,师兄弟三人走了不少脑子,直到昨天晚上,才最终确定行动方案。
晨曦中,从水村出来的李振声哥儿仨身旁,又多了村长的身影。
这次宝林三爷进城与锄奸队的事情无关,他是接到了老汉奸张庆利转来的一个非常严厉的口信,大意是,“水村保长接到通知后,立刻去县城维持会报到,不得延误,否则,造成任何后果均由水村承担。”
由于不知道张庆利这个老子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但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好药。
李村长与支部委员商议过后,决定去一趟县维持会,看看这个铁杆汉奸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得知李振声他们有任务也要进城,就这样,四个人约好,天一亮一起动身。
虽已经立秋,早晚凉爽的冀中大地,白天的气温依旧比较高。一路上,急于赶路的宝林三爷,不顾年近七旬的岁数匆匆而行,走的全身汗津津的。他边走边与李振声他们揣摩张庆利这次要他进城的用意,以期做好思想准备,对付那个不怀好意的伪维持会长。
很快,高高的县城门楼尽收眼底,李振声师兄弟三人先后收住脚步,他们让宝林三爷先行进城,自己则留在这里等候进城掏粪的大车。
不多时,他们等待的那辆大车也过来了,这个赶车的老人也是我方的交通员,前两天,村长李宝林就与他商量好,今天一早捎点东西进城。
跟老人打过招呼后,李振声三人掏出身上的短枪和短刀,用油纸包裹严实后,在老人指点下,他们把这些武器藏在粪箱里面紧贴顶盖的暗格里,并跟随大车安全通过城门岗哨的检查后,进入城里大街,老人把车拐进一个僻静的胡同。
李振声看到胡同前后不见一个人影,这才麻利儿的取出武器,三人谢过赶车老人直奔预定地点而去。
再李宝林村长,刚刚走进维持会大院,就被坐在屋里的张庆利透过玻璃看见了,他满脸堆笑的推开办公室的门,把水村保长请进屋,人模狗样的客套几句后,拐弯抹角地挑明了这次招李宝林进城的目的,他:“李保长一路辛苦,我这也是身不由己,急急忙忙把你找来了。”
“张会长连礼拜天都没歇着,有什么事吗?”
“没事那是瞎扯,要不,大老远的又是礼拜天把你找来干嘛?
有事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大也不大,也不。”
张庆利绕了一圈卖个乖子,停顿一下接着:“李保长也知道,眼下白洋淀堪比春秋战国,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直接影响了天津至保定的水路运输安全。
为了大东亚圣战,也为了咱老百姓有一片安居的地方,太君有令,要把咱白洋淀建成水路交通的安全大通道。
咱们村就处在这条通道上。
因为这,龟本太君有令,立刻在水村建立据点,保护水村及附近水道的安全。
俗话,‘土木之工,不可善动’,其中要牵涉很多人力物力。
现在,材料都准备的差不多,有关劳力的问题,还请李保长多费心,能够通力合作,让怎么干就怎么干,咱别拿鸡蛋往石头上撞。”
老奸巨猾的张庆利软中带硬的把话题抛出来。
坦白地,鬼子突然提出在水村建据点,这大大出乎李宝林的意料。
他知道张庆利憋着一肚子蔫坏损的主意,进城之前,包括昨天,他还多次想到这次急招自己进城一准儿又是摊派,这个老汉奸不在水村搞点事,不折腾折腾村子里的乡亲们,他肚子里的气儿都喘不匀。
可千琢磨万琢磨,也没料到鬼子要在水村来这么一手,这必然要对村子里的民兵队产生巨大威胁。
不行,什么也不能让张庆利的目的得逞。
李宝林打定主意,一方面要极力阻止,另一方面还要搞清敌人打算怎么建据点。
“你啥?在水村建据点?”李宝林诧异的问。
“没错,而且要求在一个月之内把据点建起来。”张庆利接着话茬。
“咱水村就是一个二百来户人家的村子,建据点,有必要吗?”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我考虑的,皇军要建据点,肯定是有必要,咱们就是磨道上的驴——听喝的。”张庆利厚颜无耻的。
“村子里的情况你张会长也都装在肚子里,哪有地界建?再了,白洋淀这么大,别在咱们村建一个据点,就是把全村都建成据点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这事,龟本太君早就设计好了,沿白洋淀水道所有村庄全都建立据点。至于你咱村没有地界的问题,皇军也计划好了,把我家老宅一圈,在原有基础上再加一层,费不了多大事,你只管把劳力备足了就成。”
“刚才张会长你也了,土木之工不可善动。你看啊,眼瞅着过了秋天就是严冬,大地冻的梆梆硬,到现在还没备工备料,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想在一个月之内把据点建起来,我看悬。”李宝林摇摇头。
“你只管备足人力,材料的事龟本太君会调配齐的。”
“现在都啥时候了,一晃就是冰天雪地的季节,哪有滴水成冰的时候盖房子的?”
“龟本太君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命令我们在上冻之前把据点建好。李保长,能否保证按期完工,你负责的劳力这一块关系重大呀,如果到时候不能投入使用,日本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张庆利一口一个龟本太君,一口一个日本人,明显是挟鬼子以自重,吓唬这个就是不上套的李宝林。
“现在虽大秋已过,可乡亲们还都忙乎着冬麦秋玉米,人手不好找哇。”李宝林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都什么时候了?那些庄稼该种的也都种下了,他们也该腾出手了,再加上那些打渔的、打猎的,凑几十口子不是难事。”
“哪个壮劳力不是拉家带口,把这些人都弄到工地去,他们一大家子都怎么办?都在张嘴要吃的,咱们可不能让人家白干活。”李宝林。
“什么白干活不白干活?龟本太君在水村建据点也是为村子好,大了,关乎大东亚圣战,了,也是为一方安宁,李保长这么推三阻四,不会是想与皇军作对吧?”阴险的张庆利不耐烦了,开始露出狰狞的面目。
“张会长想多了,我一个村保长,哪敢对皇军的事推三阻四,实在是村官不好当啊,在这儿,咱们是一张嘴对一张嘴,回到村里,我可要面对上千张嘴呀,他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话又回来,谁出来挣命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咱是不是也得有个法?”
“有什么法?维护本村的一方安宁,按皇军的要求干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就是法,谁敢滋歪?那就得掉脑袋。”
“张会长,如果都像您这样财大气粗还什么,穷苦人家干什么都是为了一张嘴,填不饱肚子,弄得孩子哭大人闹,他们也没心思干活,到时候,还不把仇记在咱们头上。
张会长以前在村子里雇个长工短工的,不也是明码标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吗?
众怒难犯的事最好别做,即便他们不去找八路诉苦,光是嘴上数落数落,咱们也睡不踏实。
还有,名声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一辈一辈往下传,谁知下辈子人都怎么?
依我看,这次建据点派工也用不了多少人,张会长合计合计,从维持会这想点辙,给大家补贴补贴,把据点利利索索建好了,你会长脸上也有光。”
“不是我不想补贴,维持会都穷掉腚了,我去哪弄这笔钱?”张庆利装出一副可怜相。
“我就知道张会长不会不想着大伙,如果现在手头紧,一时半晌拿不出钱来,张会长不妨从地租上想想办法,给大伙免点不就得啦,到时候,人们都念叨你的好儿,这功劳还不是记在你头上?”
“合着村儿里建据点让我一个人出钱,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有没有这样的道理咱先放一边,你想想,过几年据点不用了,那个又加高一层的大宅院还不都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过几年据点不用了,如果一直用下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