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止步,忽地扭头,一双眼睛灿若流星,看得在场几人都是一愣——先前怎未发觉,此人竟是如此气势迫人!
钱萃玉扶着楼梯扶手悠悠而下,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让大家都能听得到:“这里是以文会友,不是以武会友,不要搞错地方。”
“是,二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钱宝儿满不在乎地眨眨眼睛,冲那书生道,“不过,这位兄台你确定你没搞错地方?
一直以来只听说有露巧藏拙的,你倒好,扬短避长,放着这么好的武功不用,跑这来比文?
“书生扬着眉道:“谁说我是来这比文的?
““那你来这干吗?
““睡觉。”
钱宝儿一听,乐了,“你哪不好睡,偏偏跑这来睡觉?
“书生拍拍身上的旧衣,声音无限感慨:“我身无分文,即无钱买米又无钱住店,正逢此处提供糕点软座,聊胜于无。”
两个侍婢顿时心中暗叫糟糕,这不摆明了心存蔑视吗?
只怕二小姐那儿要发火。
果然,再回头看,钱萃玉的脸已经阴沉得不行了。
只听她冷冷地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一个奴婢小声道:“他叫殷桑。”
每日都是由她登记来客名单,自是晓得他的名字。
“殷桑是吗?
“钱萃玉略作思索,唇边的冷笑更浓,“你第一日交的是首《无聊诗》:‘无聊复无聊,无聊何其多。
红楼比才子,韶华掷蹉跎。
‘第二日扫换做了《无趣诗》,第三日是《无畏诗》,第四日是《无心诗》,第五日是《无奈诗》,我没记错吧?
“书生目光闪烁,笑了笑道:“不错。
人道钱二小姐过目不忘记忆超凡,果然如此。
没想到区区几首不入流的打油诗你竟也能记得如此清楚,并且顺序一日不差,佩服佩服。”
“今天又是什么?
无赖、无愧、无故还是无意?
“钱萃玉伸手,身后两侍婢立刻从大堆文稿中好一番捣腾,才找出这位殷桑老兄今天所交的稿子。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哭怒哀悲皆不可。
钱萃玉只看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撕了个粉碎,怒声道:“你竟敢如此讽刺我!
“两名丫鬟不解,便求助于三小姐,钱宝儿凑到她们耳边低声道:“哭怒哀悲,所差一个笑字。
其他皆不可,说明剩下的那样就可以。”
一名丫鬟惊叫出声:“那不就是‘可笑’吗?
“钱宝儿叹了口气道:“好一个哭怒哀悲皆不可,二姐这回气得够呛,看这狂妄书生如何收场。”
狂妄书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钱萃玉,不知为何,在他深如海水般的目光下,钱萃玉竟无来由地觉得一阵心慌。
可恶!
这个人,竟然敢如此讽刺她!
实在可恶!
当即转身,走至最近的那张桌前提笔刷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将笔一扔,以眼睨他,大有示威之意。
一丫鬟好奇地将头凑过去,喃喃念道:“殷生妄也耳!
恋新不念旧,残文语中伤,滔滔罪昭著,浩浩行轻狂。
终有自食果,畏影迹浮光。
穷山水出处,独他名为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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