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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选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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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一番纷乱,火总算是被熄灭了。

作为最早起火点的拔步床,以及床上的宁老尸身,那自然是被少了个面目全非,眼瞧着被烧成黑炭的宁老被两个太监抬着,摆在了廊下,赵弘文这才算是彻底放心了。

“这是宁老?”早已经收到消息的老八,看着如黑炭般的尸身,满眼的难以置信,有些不敢接近的瞪着上前回话的喜子,沉声发问道。

第一次被八爷用这样冷酷、阴森的眼神盯着,喜子的后背不可控的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双腿微微发颤着,舌头打结的恭声答道:“尸身在上房内室拔步床的位置发现,应该就是宁老。”

“爷让你们小心伺候着宁老,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伺候得上房走水,将宁老烧成黑炭……”怒极的老八,也顾不上维持他亲和的形象了,抬腿就踹在了喜子的肚子上,环视着抖抖瑟瑟的一圈太监,冷声呵斥道。

“八爷,死者已矣,生者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围观了一会儿的宋哲翰,虚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期期艾艾地走到了老八的身边,语气平和的劝说道。

“宋兄说得有理。

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明宁老的死因才是。

为什么起火时,宁老会就这样躺在床上?

就算是被困在火场中,为什么宁老没有呼救?

这些都是疑点,八爷万万不能因为伤感宁老的突然离世,而让幕后真凶钻了空子,逃之夭夭。”要说赵弘文这胆子亦是真大,自觉自己做得隐蔽。不会被人抓住什么漏掉的线索,竟然紧随着宋哲翰之后,滔滔不绝的分析起了宁老的死因。

站在一旁,深深怀疑他的喜子,听他这话茬,似是有意要将这事闹大,趁机将此事推脱到八爷的对头身上。比如老八的竞争对手——诚亲王胤祉。雍亲王胤禛身上。

不过就算是他怀疑着赵弘文,此时却是万万不敢接茬。

毕竟他亲眼看着赵弘文鬼鬼祟祟地凑到了上房窗根底下,他居然大大咧咧的睡觉去了。若是让八爷知道了,他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毕竟他当时哪怕呼喊那么一句,宁老也不会遭受到这样的灾厄。

明哲保身是人类的本能。喜子自然不能免俗,他没有大公无私到舍弃自己个儿的生死。去指正一个与他没有什么仇怨的人,所以他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便继续听着赵弘文分析宁老的死因了。

不过,他的明哲保身。并没有让他逃出苦难。

赵弘文的一句话,便将院子里伺候的所有人都推向了死地,“八爷。咱们几个幕僚所居住的院子,也算是这府里很重要的位置。所以想来这周围,应该安排了不少的暗卫吧,为何暗卫并未发现外人进入的痕迹,别是这院子里有内奸替那贼人引路吧!”

说着,赵弘文就将怀疑的眼神往喜子等跪了一地的太监身上投去。

“奴才们冤枉呀!”满院伺候的太监闻言,皆怒目瞪向了赵弘文,齐声哀嚎着。

他们这些去了子孙根的太监,做的事最下/贱的工作,连旗下人都算不上,一生的生死荣辱都系在主子一人身上,也就是老八的身上,哪会做什么背主的事情,这赵弘文平日里和他们称兄道弟,显得很是亲密的样子,没想到这样的时候,居然推他们去死,简直比道貌岸然的宁老还更可恨。

其中最愤怒的自然是掌握着些许真相的喜子,他自认他都已经明哲保身的闭嘴了,这赵弘文把黑锅往雍亲王、诚亲王身上推就算了,怎么还打算让他们这些个苦命人,也跟着背锅,这真是太不道德了。

在说与不说中,徘徊了一刹那的喜子,打定主意,只要八爷把他送到刑房去,他就把赵弘文供出来。

当然,至于为什么看到赵弘文去往上房方向,他还没有出言发问,那自然是因为他当时睡得浑浑噩噩的,压根没想到赵弘文会做出那么狠毒的事情来,只当这些幕僚深夜还在为八爷的大业操心,便疏忽了赵弘文是个小人这事。

打定主意的喜子,不再犹豫,只等八爷一声令下就去刑房了。

“来人,将他们带下去,细细审问。”果然,老八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随着赵弘文话音一落,便摆手吩咐道。

几个其他地方伺候帮忙救火的小太监,直接上前,伸手就要拿下在浅水阁伺候的这伙子太监,包括喜子在内。

喜子假模假样的挣扎了几下,还不等再高呼几句冤枉,八爷的声音就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了,如久旱甘霖、他乡故知一般,引得喜子当场就泪奔了。

“喜子,你是爷身边的老人了,这会儿浅水阁这边乱作一团,你还要帮忙安置下才是。”八爷挥手打发了正揪着喜子不撒手的两个小太监,指着被烧得黑漆漆的上房,似是安抚般的拍了拍喜子的肩膀,沉声说道。

“奴才定当不负主子的信任。”强忍着泪奔的喜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说道。

“好了,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看笑话了,随爷进去瞧瞧吧!”老八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招呼着身后跟着的张成,上前扶起了喜子,朗声说道。

喜子慌忙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矮着身子,来到了八爷身边,打定主意,进了上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赵弘文做的事情揭发出来,哪怕要赔上他这条性命,也不要紧。

士为知己者死,并不是只有那些文人雅士才明白,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亦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弘文、哲翰,你二人也跟着折腾大半夜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明个儿。爷在春熙楼替你们摆宴压惊。”老八瞧着似是要跟着他一块去上房里转转的赵弘文、宋哲翰二人,唇角微扬,略一错步子,来到了二人身边,对着二人拱了拱手,低声说道。

“那某就先回去了,八爷。您有事就招呼某就是了。”宋哲翰忙拱了拱手。半侧着身子,避开了老八的礼,微微躬身。轻声答道。

反倒是赵弘文,眼中流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见宋哲翰都拒绝了,这才拱了拱手。微微退后了一步,让开了同往上房的那条青石小路。目送着老八进入了上房。

……

上房里,遍地狼藉。

入目所见,处处都是一片黑灰色,满地的污水横流。在森冷的月光下,显得如荒村野地一般恐怖、荒凉,不但如此。那些被烧得七零八落的家具,此时正散发着古怪的味道。侵袭着走入的八爷的每一处神经。

张成,老八身边最信赖的太监之一,跟着老八的时间,亦是最长的,最是了解老八的脾性,一进到房间里,便注意到老八的脸色不大好,忙走到一旁,敲了敲黑漆漆的柱子,又抬头看了看横梁和琉璃瓦顶,似是安抚般的低声说道:“启禀主子,好在大体的框架无碍,只需要修葺一番,便能住人了。”

“大体的框架无碍……

我堂堂贝勒府,戒备森严,处处都有太平缸,年前到现在,不过月余时间,连续走水两次,难道这正常?

到底是谁如此踩我的脸面!”老八似是梦呓般的复述了一遍张成的话,一把扯下身边垂着的一条被烧得走了形的轻纱帷幔,很是气愤地对着落地罩狠狠捶了一拳,冷声喝道。

“主子千万要保重身体,越是这个时候,您越该冷静才是。”张成忙上前一步,扯着素白色的帕子,细细将老八的手擦干净,轻声劝解道。

“冷静……

好啦,爷也知道现在发火于事无补,不过这股子窝囊气,爷是真咽不下去了。”老八深吸了口气,望着被烧得黑漆漆的房顶,长叹一声,很是郁闷的嘟哝着。

自打进了上房,便一直当透明人的喜子,见到这一幕,到了嘴边的话就再也忍不下去了,不理会身旁张成的眼神,拎着袍摆,紧走了两步,跑到了八爷身前,噗通一声,跪在了满是污水的地上,哽咽道:“主子,奴才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你说什么?”老八双眼一红,瞪着一双虎目,冷声说道。

“奴才临睡前,曾经看见赵弘文赵先生偷偷摸摸地蹲在上房的墙根底下,而且在宁老过世之前,他还曾与宁老发生过争执,两人还在院子里大打出手。”喜子不愿意那般器重自己个儿的主子受这样的委屈,原本心里头的顾虑都抛到了后脑,语带哽咽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说完,喜子便是重重的三叩首,顶着一脑门的污迹,请罪道:“奴才自知失职,还请主子责罚。”

生母为辛者库婢女的老八,虽然自小长在惠妃娘娘身边,但是惠妃自己有亲子大阿哥胤禔,哪里会真的看重他,不过就是安排了宫女、嬷嬷,保证他不至于挨饿、受冻就算了,所以打小就看惯了人前人后两张脸的宫女、嬷嬷们的老八,最善于观察人的表情,早在院子里,喜子答话的时候,老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然他也不会将浅水阁里伺候的太监、粗使杂役都拉下去审问的时候,独留下喜子一人。

不但如此,便是连他进了上房之后的所作所为,亦是做戏。

一个长在深宫里的皇子,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学会了将所有的事情埋在心里,那会儿为了一个幕僚的死就如此失态,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得喜子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罢了。

只是,老八做梦,也没有想到喜子说的事情是如此震撼。

他竟然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态了,惊怒之下的老八,一把就抓住了喜子的双肩,顾不上喜子脏兮兮的袍子,染黑了他的手,冷声喝道:“你说的当真?”

“奴才不敢欺瞒主子!”喜子被老八狰狞的表情,骇了一跳,连连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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