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缠云里雾里:“你阿妈师父,可能是白家那位失踪继承人?怎么还和我家老宅子扯上关系了?”
“那个男人自称孟白,是你外婆从前旧情人,你家那宅子看着旧,其实没多少年历史,是他出钱盖。没盖之前,和我家一样也是茅草屋。”
阿洋昨晚受了伤,见顾缠一直不接青光剑,便随手扔在地上。
他则在柴火垛上坐下来,将身边整理一下,“坐么?”
顾缠刚刚起床,一点儿不累,摇摇头:“我站着就好。”
阿洋轻轻“哦”一声:“看来是跟着小唐先生学精致了。”
“你又来。”顾缠这会儿心里正好奇,催促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呗?”
“我也是猜,万一猜不对,岂不是误导你。”阿洋不准备说太多。
“那你凭什么依据猜?”顾缠想起来简南柯常说“拉扯”,邪性之间会相互拉扯,“是不是灵性之间也会相互拉扯,你带着青光剑,你阿妈跟过师父有白家戒指,拉扯着你阿妈与你相遇?”
阿洋难以置信地看向她:“这……你都懂了?”点点头,“但这只是非常小一个原因。”
顾缠问:“你阿妈是多大年纪拜师父?”
阿洋:“十岁。”
“那你八成猜错了。”顾缠记得白镜泫失踪六十年了,也就是六零年左右,“阿妈又不到六十岁,拜师最少在七七年上下。”
倘若孟白是白静泫,又没死,干嘛一直不回家?
又不像阿洋是和家里闹了矛盾。
看她越猜越起劲儿模样,和脑海里呆呆姑娘相差甚远,阿洋适应了许久才道:“你说不错,我阿妈是在七七年遇见孟白。”
“这些,都是我阿妈告诉我……”
阿洋阿妈秀瑛祖籍湘西,出生在一个小村庄里。
就因为出生当晚村里不知进了什么野兽,将村民养家禽咬死大半,她被视为不祥之人,和那些死掉家禽一起被扔去了乱葬岗。
被一个修巫术孤老太婆捡走了,成为小巫女,平素干都是一些害人勾当,直到被孟白抓住。
秀瑛从来也没见过这样极端人,既像不食人间烟火清冷贵公子,又似餐风露宿江湖侠客。
疲惫脸上写满绝望,温柔眼睛里却又充满希望。
孟白没有伤害秀瑛,反而带她一路同行。既指引她改邪归正,也以她为向导。
他在这片土地上四处寻访奇人,探听异事。见山便爬,见洞就钻,但凡心存疑惑险地,总要来回探上几遍,遍体鳞伤也义无反顾。
秀瑛发现他对隋唐和民国两个时代奇闻异事最感兴趣。
其中还有一个关键词——“油人”。
顾缠隐隐明白了:“孟白是在找‘油’出处?”
“嗯。”阿洋说,“孟白告诉我阿妈,他师门是修正道,他从小很少出门,谁知第一次出门就被人骗了。”
骗他算是同行,说是求他相助降魔,谁知道走半路趁他不防备将他迷昏了。
醒来之时,他人在一个山洞里,同时洞里还有好几个男人。
“是你外婆兄长自知命不久矣,在帮你外婆挑傀儡。抓了不少候选人,全部都是天师和驱魔师,让他们相互比较。”
比较差那些,就给他们下咒,唆使他们去拐个同行回来。满意话,可以放他们离开。
顾缠:“???”怎么听上去像后宫选妃一样?“然后呢?孟白被选上了?”
“他逃走了。还是很有本事。”阿洋慢慢说,“翻越两座山,跨过三条河,受了伤又精疲力竭,他想找间民居借宿。于是在上百户人家里,敲开了你外婆门……”
顾缠:“……”这又属于什么拉扯?
何为在劫难逃,这便是。
从不相信命运孟白彻底信了,当然那时他并不知道给他开门是谁。
反正落日余晖下,随着木门缓缓开启,同时也开启了他心门。
他对门后站着美丽少女一见钟情。
他在村子里住了一周,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直到你外婆大哥从外面回来,才傻眼了。”阿洋笑了下,并没有嘲笑意思,“他又被抓起来,你外婆大哥准备将他强行改造成傀儡,却发现,他没办法被改造……”
这才是阿洋怀疑孟白就是白镜泫真正原因。
“小缠,你可能不知道,你外婆去世前不久曾经找过我。”他稍稍垂着头,“她问我愿不愿意当你傀儡,永远保护你。”
顾缠微微怔,她真不知道这事儿。
“我说无所谓。毕竟除了我阿妈之外,我人生没有任何目标。我俩一起长大,我阿妈死后我将无处可去,做你保镖挺好。”
然而经过一番尝试,阿洋没有办法接受改造。
他看向地上青铜剑,“我猜是因为它关系,我和它朝夕相伴,沾满了属于它灵性,这股灵性会和‘油’产生对抗。”
孟白应该也是因为戒指缘故。
但这样一来,孟白反而可以放心和薛丁香在一起。
他身怀家传灵物,本身就可以抵御邪魔,没必要成为傀儡。
同时,他等于叛出家族。
家族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娶一个油人来玷污血脉。
而戒指灵物对他用处甚大,也不能还回去。于是背着家族责任“白镜泫”自此失踪,世间只剩下为爱甘愿奉献一切孟白。
他陪伴薛丁香在白蛾子山上生活,出门时身上值钱宝物不少,卖掉之后足够将茅草屋盖成大宅子。
原本生活似蜜里调油,但两年后薛丁香大哥去世,全部“油”集于一身薛丁香开始隐隐出现问题。
集中爆发,是在她先后两次流产。两个孩子都没有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