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人到好时自呤哀耳鸣震荡伴民谣
十天的时间在一年中太短暂了,然而在病人与家人的时间表上,一天比一年还漫长。
明天上午办了出院手续,大家都可回家睡个安稳觉了。
大家也就是柳莹、冉腊娥和张友琼她们三个人,当然也还有曾老太在操心。
在手术第四天的时候,曾老太见柳莹几夜没有回家,又见张友琼忙碌奔波得说话都没空闲。
想必不仅仅是个小小感冒,病情一定很严峻的,一定想方设法摸到医院去看个踏实。
她暗暗记下了张友琼在电话里好象说过508房。
就凭着这个508,她拄着拐仗步履维艰的找到柳莹的病房,看到不象人样的柳莹,心疼至极,当即就伏在床边悲泣起来,老泪纵横,听不进劝言。
冉腊娥只好想着法子再劝慰说:“她刀口没有长好,你不能哭,影响她的情绪。
“曾老太这才止住哭诉,拭了拭眼,又问了一些话,才静下心来。
振超也来过病房说:“奶奶!”
还稚气问:“奶奶,疼吧!”
柳莹不敢放声笑,肚皮还欠着,抿嘴一笑说:“奶奶不痛。
奶奶是大人,大人不怕痛。”
还有梅子她们也来看望过,还送来了‘早日康复’的花篮和营养礼品。
对亲友和同事们的礼金,她们一致拒收。
坚决说:“来了,心情就领了。
哪家没有老人不生个病的。”
然而,后话没有说出,时下大县人风气不好,有的人太喜欢请客了,都想着法子请客,不把心事和精力用在创业争收上,对往来人情,不说乡下人不堪重负,就是有工资拿的人酒桌上喜笑颜开,私下里叫苦不迭。
还有柳莹在南桥的表侄们不知怎么知道了,也带上水果、鸡蛋什么的来医院看望了。
实际上招待花费也不少。
张友琼毕竟是搞过财务工作,还专门用了个本子,私下将探视的礼品和人次一一登记了,以好日后礼尚往来。
等张友琼收拾完明天出院的东西,要送回去了再来夜护。
冉腊娥关切说:“友琼,你也累了这些天,回去就不要来了,一个晚上不会有事的,就我照护。”
柳莹也说:“友琼,你不来了,明天早晨送超超上学了再来。”
她的声音不再那么微弱了。
要回家了,心情就不一般。
张友琼将两袋水果提到护士室去,请值班的护士分给护士和医生们吃,以感谢她们为柳莹的诊治吃亏了。
看着俩个奶奶很合得来的,张友琼自己确实也想睡个甜美觉了,便赞同地离去。
病房里的那病友早出院了,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柳莹和冉腊娥了。
她们一人躺着一张床,柳莹又招呼冉腊娥说:“冉奶奶,就到一个床上来。”
冉腊娥说:“我怕挤着您。”
柳莹说:“不会的,我好多了。
这几天把你累着了,你过来坐坐,我们说说话。”
上年纪的人,最容易怀旧起来。
她俩在一张床上,一头一个坐着。
柳莹仔细看冉腊娥有些枯瘦了,就温情说:“冉奶奶,你对我这么好,比亲姊妹还亲,我真过意不去呀。
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对人世间的事好象一下都看明白了。
我对不住你呀,腊娥姐!”
她说着,不禁流出热泪。
瞬间,冉腊娥觉得她俩似乎平等了。
忙说:“柳奶奶,您别这样!
刀口还没抽线呢。
医生交待了,您得好好休息100天呢。
尤其是心境要好。
人啊,最要紧的是心不能死。
心死了,一切就没有指望了。”
柳莹又柔和说:“你和道然,本来的好好的一家,应白头到老的。
就是因为我,你们才…他也…”
冉腊娥低声说:“我知道道然的心事不在我这边,你们在学校时就相好了。
你还记得啵,我说过你们才相配,我是诚心的。
也只怪我,是我太自私,偏偏爱着他舍不得丢。
道然从小就着孽,没了亲娘,是我邻居家的姆妈的奶水把他养大的。
我从小就喜欢上了他,可他心里并不开窍。”
柳莹微笑了说:“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呢,相爱在我们前头。”
冉腊娥凄婉说:“可惜道然走早了,丢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