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日,太极宫。
皇城,礼部南院,正堂。
火烛竖立四方,照亮整个大堂。
韦谅一身绿衣金甲,神色沉肃的坐在方桌之侧,千牛刀悬在腰侧随时可能会拔出的位置上。
方桌中央,放着天宝元年科举的最后一门考题。
策论。
进士科,明经科,明法科,明算科等诸科策论的题目都在这里,然后明日公布出去,考生自己抄录到纸张上。
左千牛卫薛畅红衣金甲,手持长槊,闭目坐在正堂门前。
门外,天色依旧昏暗。
韦谅,薛曲,程若水,裴玄毅四人分别坐在方桌的四面,各自按刀警戒宿卫。
其实,整个贡院,除了他们五人之外,在整个贡院内外,还有大量的龙武军,羽林军,金吾卫,礼部的军卒,京兆府,长安万年,大量的人手内外盯着。
能作弊的地方,只有在考棚之内,而不会在他们这间正堂,他们五人只是象征着是皇帝对科举的重视。
当然,反过来讲,他们五人在这里,等同于皇帝的目光也注目在整个科举考场,让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韦谅摸着冰冷的象牙刀柄,目光幽深。
从二月初。
孰是孰非,何优何劣?
《文子》曰:‘金积折廉壁垄’,宜申其义,《庄子》曰:‘恬与和交相养。’明征其言。
使一理混同,二教兼举。
成不易之则,副虚伫之怀。”
韦陟话音落下,天宝元年,策论开题。
韦谅站在台阶上,神色平静。
《道德经》,《列子》,《文子》,《庄子》,全都是道教有关的典籍。
道理混同。
元载和张镐都提前有所准备,这一次应该能出一个不错的成绩。
韦谅希望他们的运气能好些。
……
转眼,二月二十章不错,放在第三可惜了,提入第一吧。”
韦陟惊讶的抬头,但还是很快拱手道:“喏!”
……
韦谅站在大殿门口,右手按刀。
面色平静,但眼底震惊。
他一时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元载竟然成了天宝元年科举礼部试的第一名。
从原本的第三名,因为皇帝一句话,成了第一。
也就是今科状元。
在原本的历史上,元载甚至就连科举第三都没有拿到,现在虽然成了第一,但他首先得是第三。
韦谅突然有些明白了,是正月十五在平康坊,韦谅刻意让元载从头到尾目睹刺杀案的解决,给了他警示。
他的方法,是对的。
当然,还有皇帝。
皇帝在科举之后,对礼部排名的前十进行调整,是皇帝历来的权利,但对元载而言,未免有些幸运了。
元载从探花被提到状元,他未来的路将会好走很多。
韦谅尽力的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疑问。
皇帝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元载是王忠嗣的女婿,所以将他提为状元?
这有些过分亲近了吧。
韦谅呼吸轻微,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他心底轻轻摇头。
不至于,不至于如此。
皇帝现在还是贤明的,即便是他对王忠嗣信任无比,也没有必要对元载这么做。
联想到刚才皇帝在意的东西,韦谅有些明白了过来。
元载虽然是王忠嗣的女婿,但他身上的标签,却是寒门子弟,皇帝将他放在第一名,加一个状元给寒门,本身就是在平衡世家与寒门子弟中举的比例问题。
皇帝啊,只要不涉及杨玉环,他就依旧是天下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