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所有派了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传回任何令人有一丝振奋的消息。
在后馆等候的众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除了团团转,没有丝毫办法。夫人还动用了太后派出悄悄跟踪公子的人马去查找,同样也没有任何捷报。
晚饭时分已过,但众人面对着满桌饭菜,都无心饮食。公子一直铁青着脸坐在椅中,不知在思索什么。婢女端茶上来给众人,公子看着茶碗中的清波,将出事后大家一直忽略了的问题提了出来:
“应儿所中的毒,中毒后很快便会发作。如此说来,她是在与我们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遭的毒手。但为何我们却没事?”
夫人与晚儿南心闻言,不由地面面相觑,想不透为何。公子沉吟着又说道:
“应儿根本就没有什么是值得有人用这样的毒去对付她的……莫非……”
他沉着脸向夫人问道:
“应儿早上吃过什么是我没有吃的?”
夫人微一怔,想了想,答道:
“我见她吃得东西少,便将你的银耳汤令她喝了……”
公子脸色一变:
“果然如此么……”
“皇帝哥哥,你究竟想说什么?”
南心听得一头雾水,急上来,跑上前追问。
公子脸色惨白,跌在椅中,喃喃道:
“下毒之人想害的不是应儿,他要毒的是我……”
“什么?”
南心大吃一惊,急忙架起短剑作出护卫姿势。夫人与晚儿也变了脸色,惊疑地问道:
“祯儿,你是不是多虑了,怎会有人想要害你?”
公子钝钝地摇摇头,说: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直觉,仿佛四周有些威胁……”
说着他忽然痛苦地抱住头,“是我连累了应儿……”
夫人与晚儿急忙上前劝导他。南心蓦地一震,竖起了耳朵:
“等等!房上有人!”
正要保护公子离开,房中猛地响起哈哈狂笑之声:
“想不到你一个小女孩竟然也有这么好的耳力!小皇帝,你身边厉害的角色果然不少!”
几人大惊失色,失声道:
“什么人?”
此时随行的护卫们大多已经被公子派去寻找凶手,只有一名随从闻声从门外跳了进来,但刚拔出护刀,就蓦地扑倒在地动也不动,显然是中了暗器。
南心惊得倏地拔出短剑,但对方并未现身,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只有紧紧护在公子与夫人晚儿身前。
忽然眼前一闪,一个黑影从梁上鬼魅般扑了下来。南心正想迎上去,但觉虎口一麻,手中短剑脱手掉在了地上。她惊得面如土色,只有架起双拳迎战。
电光火石间,斜地里倏地窜出一条身影,双拳如风,将扑向南心等人的黑影接到手上。只听见一阵密急的拳脚相交之声,双方在瞬间已不知交了多少招。那如闪电般窜出来的身影很快将梁上黑影逼离了公子等人。堂中的灯烛被两人拳掌之风刮得烈烈作响,将灭不灭。
公子等人定下心来细看,才发觉那窜出来救驾的正是暗暗装成随从隐在一旁的路不平。公子等人稍稍松了口气,却听见那梁上黑影冷笑道: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路统领!”
路不平铁青着脸,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又加紧了拳脚密度。那梁上黑影本来只是仗着轻功高明与路不平打成平手,此刻路不平发怒猛攻,他暗觉难以招架,急忙一面游走避让一面说话道:
“路不平,你定要造反,维护这小皇帝么?”
路不平依然不答话,出拳如风,只是攻击。
公子听那刺客的意思,仿佛与路不平原是同一路的,暗暗吃惊。又听他说路不平维护自己,仿佛路不平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不禁又惊又疑,紧紧盯住两人。
南心顾不上理会两人,见路不平架开了刺客,急忙对公子说道:
“公子,赶快撤出此地……”
公子知道此刻路不平已将刺客缠住,他们要走并不是难事。但他一心想知道路不平身后的秘密,迟疑着不肯迈步。便在此时,窗子“嚯”地一响,被人从外面破开,两条人影一跃而入。
路不平与南心都是暗暗吃了一惊,怕是那刺客的同党。只听见那两条人影齐声喝道:
“好啊,原来你这臭胚子在这里!快把解药拿来!”
听声音赫然是轩辕老爷子夫妇。众人大喜过望,唯有那个刺客大吃了一惊。这两个老家伙追了他三个时辰,他好不容易仗着轻功和隐身术将他们摆脱,没想到还是被追踪到,果然姜是老的辣!事态紧急,他已难以脱身,眼珠一转,向路不平叫道:
“不平,你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只要你将小皇帝杀了,爹定不会怪罪你,我也会帮你求情,让你重回天盟……”
“天盟!”
听到这个词,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天盟是最近开始崭露头角的一个反朝廷帮会,势力到底如何尚无人可知。但他们的口号便是反赵还李,重建后唐。他们打着是后唐后人的旗号,四处散播风声,招贤纳士,扬言要推翻大宋。但由于大宋开国几十年来,治理国家有条有理,百姓并不多怨言,所以似乎响应的人并不多。如今听说路不平竟是天盟的人,着实把大家吓了一大跳,老爷子夫妇急忙跃到公子等人身前护卫,都是怀疑地盯着路不平。
路不平脸色一变,终于沉声说道:
“李程前,我既然已决心离开天盟,就绝不会再做任何与天盟同流合污的事。要我杀公子,绝无可能!”
众人听到他这几句话,顿时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大大松了口气。那叫李程前的刺客脸色一沉,心中暗暗一慌,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冷笑两声,正要说话,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正是连紫应与轩辕昊两人。连紫应此刻的精神已经基本恢复到与平常无几,只是衣襟上依然沾着一片干涸的血迹。
两人走进内堂,一见堂中情形,轩辕昊立即警觉地护在连紫应身前。又见轩辕老爷子夫妇都在,才稍稍放松,问道:
“怎么回事?”
老夫人急忙叫道:
“臭小子,这个人就是下毒害我乖儿媳的坏蛋!”
两人震惊地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看清那个人的脸,大惊,脱口而出: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