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人已经坐了很久,她一动也不动,好像在等待什么。
本该出任务,她却破天荒的停了好多日,饕餮却没什么反应,其他人更没有胆量去多嘴,谁不知道她是饕餮大人的逆鳞,心上的尖尖,被宠得无法无天,任性得想做什么都没人敢拦着。
真的吗?
“......”她沉默的抚着手上的刀,刀鞘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非常不起眼。
自从睚眦那日告诉她平武庄老老少少的死是饕餮下的命令,她就再也没有出过任务。
“是不是你做的!你!”完全不管赤狐和银貂的劝阻,她闯进饕餮的房里。
“我做了什么?”
正在看书的饕餮看她气冲冲的跑进来,有点疑惑,皱起了眉头问道。
“灭了平武庄,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听到这三个字,她看到饕餮的眼神明显一暗。
“是谁跟你的?睚眦?”
“你别管是谁,我只问是不是你做的。”
“我什么你都信吗?”饕餮问。
她盯着对方的双眼,脑中想起睚眦的话。
“他肯定会不是啊,绝对又是我在挑拨离间。但是天地良心,这回我的都是事实,有半句谎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只要你的是真话,我就信。”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隐隐颤抖。
饕餮沉沉的声音如同一头黑豹匍匐于地:“是我下的命令。”
“你!”
简直如当头棒喝。
“但如果我那不是我的意思。你会相信吗?”
自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和饕餮过一句话,饕餮也没再多向她解释任何关于平武庄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那日是如何回到房间里的,只是觉得好像忽然失去了所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意义。平武庄的上下就是她最初留在这儿的理由。他们曾救过自己的性命,决不能因为自己而赔上他们整个庄子的人。
最开始她的确觉得组织把平武庄当作脚镣一般紧紧锁住她,但后来慢慢的,她觉得待在这里也不算太差,起码有了一个容身的地方,又有几个相处得不错的伙伴,还有饕餮,凭心而论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日子,对她已经是非常包容了,只要不牵涉到组织的利益,只要不提出脱离组织,只要不是离开饕餮的身边,她要做什么都可以得到实现。
是不是这段时间看到的感受到的都只是自己的错觉,最开始的那段日子里的才是最残酷的现实?
她疲惫的趴在桌上,闭上双眼。
“夜莺,夜莺,醒醒别睡了。”
组织里的人全都唤她夜莺,这是饕餮为她起的名字。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代号,曾经的真名,谁也不会关心,更不会提起。
叫她的人是侍女花狸,对她轻声。
“饕餮回来了,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你要不要去一下。”
她想起,饕餮前几日接了一单很棘手的任务,似乎是要出一趟远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我去看看。”
前几天他出门前,夜莺心中根本不考虑他会不会受伤,不好还巴望他伤得重些,现在居然有些着急想见见他。是担心他吗?
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在驱使她的脚步?夜莺无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刀。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主动来见我。”
夜莺撩开帘子,正好看见饕餮光着上身准备涂抹膏药,迟疑了一下,她还是走了过去。
“竹叶青呢?你这伤难道不需要她来看看有没有问题。”她避开对方的目光,接过那瓶膏药跪坐在他身前上药,饕餮的身上有多道利器造成的伤口,深浅不一,细看之下还有不少旧伤。
“我没让她来,”饕餮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些沙哑,竟然有种不出的慵懒,“她要是在这,你还会来帮我上药吗?”
“......”夜莺沉默不语,耳廓上的一丝微红却出卖了她的心境。
“还在生气?”饕餮低下头,贴在她的耳边问道,还坏心眼的用唇在上摩挲。
夜莺打了个激灵,正想躲开,对方却早已看破企图,牢牢按着她的肩膀,她只能勉强侧过脸。
“您就好好养伤吧,饕餮大人,别的事就少操心些,免得那位大人派新任务的时候,你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
夜莺瞥了一眼,头一回见他的脸色这么苍白,恐怕回来的路上留了不少血,这次伤得的确不轻。
饕餮不甚在意的哼了声:“怎么不你这几日发脾气不干活的事?现在倒知道还有任务?”
夜莺不话,只是沉默的涂着药。
“你不信我那天的?”饕餮见半日无人应答,低头问。
夜莺的手僵在半空,过了好一阵子,仿佛是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很慢的答道:“我信,是你下的命令。”
“我也了那不是我的本意,难道这个你就不信了。”
“......”
她垂着头,只觉胸口的火熊熊的烧着,又夹杂着别的什么情绪。
“灭了平武庄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睚眦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消息?你......”
“够了!”
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她用力把饕餮推倒在床上,自己也因为太过用劲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怎么知道?这么久以来你做什么事我能猜得透意图?可能是你觉得好玩,又可能你觉得没了平武庄更好控制我!反正要谁生谁死还不是你一句话?我不就是你的一把剑?你需要考虑我的感受吗?三年前我就应该知道!”
夜莺对他不顾一切的大喊,看着对方罕有的稍带愕然的表情,心中产生了一丝丝的快意。
“饕餮,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她丢掉药瓶,冷笑了一声。
她的手上握着刚刚从房间里带来的匕首,向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