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鱼看着苏夕陌瘦弱的脸颊,知道他肯定还有很多没说出来,这些年他受了多少伤,死过多少次,只怕这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言青鱼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老子带了活下来的几个小兵准备逃离时,却遭到了李重进的突然袭击,再后来,你们不是都收到消息了吗?派去攻打南唐的军队全军覆没,无生还。”
苏夕陌如同说笑话般,却让白戟与言青鱼吃惊,脸上的笑容僵硬,白戟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了,只是突然拿起了桌上的酒壶,直接猛地喝下,苦涩的酒像火般灼烧着白戟的喉咙。
看着苏夕陌脸上的笑容,言青鱼再惹不住泪落,却倔强的咬唇说道:“我不信,你不是就好好的回来了吗?我不是已经等到你了吗?”
“你不就活着回来来了吗?”寒璟柒说着突然闭嘴了,吃了惊。
寒璟柒竟然没有留意到,苏夕陌此刻身上竟然没有半点人气,说明他已经不再是凡人了,只能是鬼魂
苏夕陌笑道:“是啊,若是旁人见了我,说不定早吓得跑了,你不愧是女侠啊!有胆量。”
言青鱼突然问道:“夕陌,你说过,等你回来就娶我,此言可作数?”
“不作数!”苏夕陌说道:“当若不是嫌你哭啼啼的心烦,我怎么会答应娶你呢?本来以为你早嫁人了,谁知道你竟然还在等我?哈哈,言青鱼,刘承祐不是要娶你吗?就算他死了,没了江山,以你的姿再找个达官贵人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纠结此事?”
言青鱼厉声说道:“苏夕陌,我直在等你,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为什么每次你都要说这些话来伤害我?”
苏夕陌突然伸手起了言青鱼的下巴,冷笑道:“本少爷几时缺过女人了?说句实话,我不过是同你玩玩罢了,你若是没有这张脸,我怕是连多看你眼都觉着烦。”
终于连白戟都看不下去了,说道:“小,别太过分了,青鱼没有什么过错,当传来你阵亡的消息时,她真的很伤心。”
“为我伤心的女人多了去了,难道我每个都要娶?”苏夕陌说着。
言青鱼突然巴掌打了过去,说道:“我言青鱼为了你放下了这么多的自尊,不是为了等你句嘲讽的话语,苏夕陌,你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苏夕陌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我本来就是这样。”
言青鱼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想陪着你,为什么你总要将我推开?”
苏夕陌说道:“你这个蠢女人,为什么非要着我?根本就不值得。”
“你值得的。”言青鱼咬唇说着。
苏夕陌觉着有些烦了,突然怒吼道:“可是我死了。”
言青鱼说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还是神仙,我都非你不嫁。”
苏夕陌冷笑着,不屑地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已经死了,苏夕陌早就战死沙场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再是苏夕陌,你没听见小白叫我小吗?忘了介绍下,我叫空行。”
言青鱼终于忍不住泪水决堤,即便知道她会等来这样个结局,她却仍旧固执地想要。
许久,言青鱼才抬头给了苏夕陌巴掌,哭着说道:“你把苏夕陌还给我。”
苏夕陌嘴角抽搐着,不知道是什么心,只是看得出他的痛苦。
言青鱼哭着跑出去时,苏夕陌也没有去追,倒是寒璟柒怒吼了声,“空行,你太过分了。”
寒璟柒说完连忙去追言青鱼,可是她已经没有了踪影。
旁的白戟觉着自己心受到了煎熬,“小,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当然是你害了我!”空行说着,把抓起了白戟,说道:“他娘的,早知道苏夕陌的寿命只有三十年,老子怎么也不跟你交换。”
白戟也没有想到,当交换了身份,竟然会引出后面这么多麻烦。
白戟说道:“那么青鱼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空行说道:“我能如何?老子欠下债也不止这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倒是你,好好的柴将军被李重进打压成这样,老子早就提醒了你,李重进绝没那么简单,如今你倒是尝到了苦头吧。”
白戟苦笑了声,摇了摇头,说道:“他以为他赢了,其实,我柴荣也没输。”
听到这句话,空行看出了白戟眼神中的狠意,说道:“看来你小子是早有了主意。”
白戟只笑着喝酒,却没有再说话。
他早说过了,李重进想要的,他都会样样地抢过来。
天明后,言青鱼留下了书信离开了,白戟也没有为此责备空行,毕竟他连自己的事都没有理好,该以什么话来劝别人?
此番白戟同空行同前往,此漫长,两个人都比以往更加沉重,不止是白戟早已经不再是当的心境了,就连空行的眼眸,都带着深不可测的眼神。
天阴暗,空无鸟,白戟望着外面的气氛,天起云涌,都像极了了暴风雨的前兆,白戟知道,此去,这大元后周的天下,该变了。
大殿上,郭威边理着公文,边担忧地望着外面的天,或许是大雨将至,所以他才会觉着口闷乏吧。
正当郭威抬头间时,却看见了柴氏孤身站在大殿上,手上端着汤药,她依旧是那身素的云裳,柴氏即便是当了皇后,也依旧朴素,不爱那华丽服饰。
郭威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走过去扶她坐下,“皇后身子不适,怎么来了?这宫女也不懂事,竟然不通传。”
柴氏说道:“皇上莫要怪罪宫人,是臣妾想来见见皇上罢了,又不忍心打扰了皇上,再者,臣妾这身子早就是这副模样了,皇上也无需担心。”
“皇后莫要这么说,太医已经在为你配药了,等到世宗来了,你心里这就高兴了,心里舒坦了,病痛自然也就好了。”郭威关切地说着。
柴氏微笑着看着郭威,郭威直待自己不错,不管是从前的无所有,还是如今的坐拥江山,即便他迫不得已娶了几位妃嫔,却直待她相敬如宾。
自始至终,从未变过。
柴氏叹了口气,却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皇上,臣妾可否问你件事?还请皇上如实回答。”
见柴氏如此认真的神,郭威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语气温柔地说道:“皇后请问。”
柴氏说道:“当年怀儿他们出事后,臣妾直很疚,这些年也直在与众妃嫔商议着如何为皇上增添子嗣,可是却直无所出,此事是臣妾对不住皇上,只是如今江山已稳,要想治理朝纲,朝中不可无太子,不知皇上心里可否有钟意人选?”
郭威淡定说道:“这几年朕也直在考虑此事,皇后无需疚,当年并不是你的错,无子嗣也无妨,朕到时从亲族之间挑选个便是了,至于要说何人可以担当此重任,朕如今也没个定夺。”
“皇上以为,世宗如何?”柴氏直接言明此意,“世宗与你我血脉亲近,又自小在你我身边长大,你们更是同父子,他的才华皇上应该心知肚明,只是前些年他的好兄弟战死沙场,结发之妻又为救臣妾而出事,行为有些疯癫,不爱理朝政罢了,难道他不失为个好的人选?”
郭威说道:“可是他优柔断,战前不顾大局,竟然私自带兵攻入汉朝,若不是有重儿在前方压阵,哪有如今的大元?哪有如今朕与皇后的切?”
“优柔断,不顾大局,世宗是为了救臣妾,难道抛弃结发之妻,只顾江山天下就是英雄大义?臣妾不懂。”柴氏咬唇说着,眼睛里含着泪水。
她不是不知道大局,只是当年,郭威如此狠心的抛弃了她和儿子们,倘若不是因为他绝绝义,她的孩子又怎么会死?
郭威自知心中对柴氏有愧疚,不忍心责备她如此胡言,只是叹息说道:“皇后,此事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江山不是儿戏,朕得好好斟酌番才是。”
柴氏听罢,突然愤恨地站起身,厉声说道:“皇上,难道你真的要放弃世宗?难道你忘了,这是你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