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都繁华,自然有其繁华之理。
初入圣都的少年,在这一天的冷漠后,躺上了客栈的床。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又惹得别人不高兴了?
想起当初入学院读书的时候,小岩和谷隐多热情呀?丘黎师兄虽然很冷漠神秘,但始终还是关心自己的。
他以为只要没有人知道身体的毛病,便不会有那么多嘲弄。但为什么嘲弄少了,冷漠反而多了?
圣都的天空,比日月山上的要黑。是不是就连那星辰,也不出现了?
这是他来到圣都的第一个晚上。
星光微弱,夜间时不时会有些炒更的声音,却没有没有蝉鸣,也没有蛙叫。
……
……
不知道是因为客栈的床太大,还是因为没有夏虫的奏乐,还是圣都的夜晚有些寒冷,少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便像往时失眠那般起来,静静地坐在房间里。
实在睡不着,他便走出了广之楼,打算独自走走。
也不知从何时起,天上上泛起了点点微光,星辰渐露。
看到这些,陆北辰的心里渐渐有些安慰。终究,星辰还是不会甘愿沉寂一夜。
走在漆黑的路上,陆北辰有些感慨,他小时候很怕黑,可是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对黑夜已经没有了恐惧,即使是月亮高挂的夜晚,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或者,是从长大开始吧。
怕黑,不过是因为每次醒来,整个房间只有他那个幼小的身影,师父也不经常不在小茅屋里。而长大,就意味着不再需要陪伴,意味着理性看待事物。
但长大,或许也意味着离别,甚至是永别。
在这黑夜之下,沿着一条路,他静静地走着,思念之情便开始横生。
自从离开柴桑山下那个小茅屋后,他就没有留下过一滴眼泪,但始终接受不了日月山已成废山,众人生死未卜、师父离去的事实。
师父以自己的生命挡在了穷奇面前的最后一刻,心里想着些什么?
这么些日子以来,他其实很后悔当日没有上山去。
但上了山去又能改变些什么?他跟着丘山师父多年,也没有继承到半点算卦的能力,又怎会知道命数这回事呢?
但他必须坚强地走下去,往前勇敢地走。
在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已经面对过生离死别,在他还不到八岁的时候就已经与古潭底下的庞大凶兽擦肩而过,以神石之力化险为夷。
因此现在,他也不能不勇敢。师父交给他的任务还是要完成,至于完成之后要做些什么,少年的眼光还没有探往过更远的地方,自然从来没有想过。
想着这些,陆北辰的脚步变得轻盈。惆怅的心情转瞬间化为一种莫名的动力,让他又了一股想好好活下去的勇气。
夜色深沉,或许是城外树林里生出的清风,以至于圣都城的夜晚很是凉快。
清风卷起了地面上的一丝纸屑,大概是白日里那些卖字画的人留下的。两道旁种植了一些小树,在这狭窄而多弯的街巷上发出哗哗的声音。
在子时,在这样的没有人的大街上,陆北辰在黑夜中走了好久,在感伤自己已经不惧怕黑夜,师父却已经不在的时候,竟发现远方有些异样的声音。
那是刀剑发出的啪啪响声!
似乎,还有一些声音,像是人声,是那种倒地而亡后,最后一丝呐喊声。
呼啸低鸣,陆北辰蹙着眉头望向那处远方,不觉生出了一丝警惕之意。他仔细听听那些在砰砰砰声中的细节,听的越发心寒,想着这大深夜的,是发生了什么?
他劝自己不要理这些闲事,便转身而去。
但是,他又如何能不理?
自己当日向师父提出下山,不就是因为好奇心作祟?
虽然下山后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绝不是因为好奇心引发的。相反,因为好奇,他才看到了与山上截然不同的风景,开始了一种节奏相反的生活。
但谁又能说,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陆北辰又再次转过身来,轻轻地往前走,想看看那些砰砰刀剑声背后的真相。
果不其然,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手里挥舞着钢刀,铁剑,像狼群般高前扑。而他们围绕着的对手,则是好几个身穿黑衣,全身上下被黑色纱布紧密包围,只露出眼睛的人。
“说!你们这番目的是什么?”其中一个士兵刺伤了一个黑衣人,大声地问道。
那士兵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凌厉,甚至是狠厉,却没有一丝特别的情绪。
那个身穿黑衣的人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用同样凌厉的声音应答到,“誓死效忠魔君”。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倒地而亡。
他死的猝不及防,但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随后,那一众身穿黑衣的人,也在同时间,执起自己的剑,自刎倒地。
陆北辰瞪圆了眼睛,得不禁用双手捂住嘴,生怕发出什么声音,惊动了远方。
……
……
远方的一个侍卫走近那个率先倒下的黑衣人,撕开他的面罩,停留了一小会儿,然后向首领报告道,“看来,是魔族在圣都安插的眼线。”
“得马上禀报圣帝,以免坏了我人族的大事。”那首领说道,声音里藏着一丝不安。
陆北辰离这批侍卫不远,自然能听到这些,他从那些侍卫的言语中判断到,刚才倒下的,是魔族在圣都安插的人,是真正的人。
“被魔族控制的人?那不就是卧底?魔族屠杀人类,为何还会有人愿意成为魔族的工具?”他心里想着,还没想出什么,便看到了更加惊人的一幕!
空中,突然降落了十二黑衣人,落地而战。
尽管离那边还有很远的距离,那激烈的刀锋碰撞声,肆意的闷哼狂吼声,让圣都的夜空变得极其诡异可可怕。那些刀剑之间强大的气势,实在让人捏一把汗。
“这是传说中的夜行者吗?”陆北辰看着那突然降临的十二位黑衣人,心里猜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