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此时却突兀地立了一男一女,他们看着对方一动不动,仿佛定住了般。
其中的女子着了一身素白长衫,外罩淡紫色的轻纱,微风淌过,青丝与轻纱飞扬,可尽美的脸上不再是清浅的表情,而是类似于胆怯无措。
相对于女子,男子的表情看上往则要正常很多。男子一身月白色衣衫,衣服上稍稍沾染了灰尘,他抱着一只手臂,看上往似乎是受了伤。蓝本这一副样子容貌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保不准有多狼狈,可他看上往不仅不狼狈,还多了一份意外的潇洒,陪着嘴角的温润笑意,看起来却是格外顺眼。
这两个人,便是夜夕与清则两人了。
夜夕直直地看着清则,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可是不论她怎么仔仔细细地将他高低打量,都没有找到任何的漏洞,只有他嘴角的那一丝笑意明显,看起来格外无害。但是她却知道,这个人,尽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略。
由于方才她在扶他的时候,在他体内探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仙气,同时,还有一股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的神秘气力在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往返穿梭,塑造着他的身材。
按照常识来说,无论是什么东西与“仙”这个字扯上关系,都会不简略,更何况还是个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创造他的异常,更没有感到到这股仙气。
而这种现象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眼前这个自称是“清则”的夫子,实力很强,而且已经强到了只要稍加暗躲,她便看不出来的地步。这种情况,要么他是修道之人,并且不是那种只有三脚猫工夫、唬唬小孩子那样的人;要么,就是天上谪仙转世,天生就有一副仙骨。而这样的人,也基础上是一涌现,便被各大修道门派抢了往,很少有只是平凡人的存在。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根本没什么实力。之所以她到现在才创造他的异常,是由于他体内的那一丝仙气太过稀薄,导致只有在她接触到他的时候,才会感到到。
可是在这两种情况之下,后一种的可能性明显较小,毕竟,他猜到了她的身份。
的确,她是一只妖。
她的原名也的确叫“夜夕”,本相是一只云兔妖,家在月下湾,有一个疼爱她的姑姑。
此次来人间,是她修炼成形后第一次出月下湾。临走前姑姑千叮咛万吩咐,让她行事切记万事警惕,必定不能让人创造她的真实身份。
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迟疑到底要不要陪苏婉来玄华寺,即便后来答应她会陪她一起,却提出不进寺的请求,为的,便是怕被人创造自己的身份。毕竟就算现在的羽士都只有一些三脚猫、只能唬唬小孩子的工夫,但其中也不乏有真实工夫的人。这种人,一旦碰到了,以她的修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就像他的四叔,即便有着千年修为,最后也还是惨逝世在那些修道之人的桃木剑下。
所以也难怪她在创造清则体内的异常时那么惊奇,毕竟眼前的这个人,要害……夜夕不动声色地将他上高低下打量一番,要害是,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可她却还不知道他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敌是友。
两个就这样持续对视着,过往的行人都对他们投以怀疑的眼力,可他们两个却没有管那些怪异的眼力,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仿佛眼底只容纳得下彼此。
最后还是清则笑了笑,率先打破了沉静;“夜夕,我真有这么好看?”言罢还不等她答复,又持续道,“若我真有那么好看,你看了这么久,可看够了?”
夜夕愣了愣,抬眼看见他眼底的笑意,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移开眼力,看着别处迟疑了好半晌才轻轻隧道了一个字:“你……”
“放心吧。”清则接过她的话,嘴角笑意依旧,“你的身份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而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苦笑一声,声音有些无奈,“我……你也不用担心,我不是修道之人,也不会伤害你。”
夜夕微微垂了眼,眼睑轻颤:“你不怕我?”
清则嘴角噙了抹笑,声音依旧温和:“为何要怕你?”
“说到底,总回……”夜夕深吸一口吻,抬头看他,墨色的眼珠里竟微微有红芒闪耀,“我是妖。”
而妖,是人、道,所不容、人人都想赶尽杀尽的对象。
“你……能容得下我?”
清则也抬头与她对视,墨色的眼底映出她一袭紫色身影、万种风华的样子容貌,嘴角的笑意不知怎的,看上往竟有些苦涩:“夜夕,你可有伤我生命?”
夜夕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这个,稍稍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可曾伤他人生命?”清则再次问了一句。
“不曾。”
“既然如此,你既没有伤我的生命,也不曾为祸世间,我……为何容不下你?”清则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轻着声音道。
夜夕身材一僵。
清则移开眼力,看了看远方,脸上表情又恢复到了本来的样子容貌:“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可还受着伤呢,你不陪我往医馆?”
说到这个,夜夕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扶着他慢慢往医馆走往。
一路上,清则心情似乎很好,嘴角的笑从未断过。有时还侧着头仔细地瞧瞧夜夕,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但夜夕心中也装着事,所以也没管他看没看自己,一边扶着他一边想自己的事。
“夜夕。”清则忽然喊了一声,看着夜夕抬头看他,他才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俏丽?”
夜夕愣了愣,低下头不往看他:“我忘了。”
“你很俏丽。”清则这样道,似是夸赞又似是轻叹,带着一种历经岁月的悠远绵长。
寻常女子听了确定要自得娇羞一番,可反观夜夕,听了清则的褒奖,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一副皮囊罢了。”
清则笑了笑,任由她扶着自己往医馆走往。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袭白衣的公子被一个紫色身影扶着,两人看上往皆是容貌出众,即便是放在人群里,也是一眼便能看到的那种。
两人顺着街边所摆的小摊缓步而走,轻轻的对话声和着小贩的叫卖声,在人群里兜兜转转。
“……夜夕,日后若是有事,我会护你。”
“不用。只要你不泄漏我的身份,我还是有能力自保的。”
“但愿……盼看不会有那一日。”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可我不会流露出往。”
“……嗯……”
夜夕扶着清则到医馆后,便让大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固然看起来吓人,但也只是脱臼而已。大夫为清则接好胳膊后,又开了几副药,说让他这段时间不要太过操劳,要静养。
清则浅笑着应下,夜夕提着开的药扶着他走出医馆。清则站在医馆门前看了看天,道:“夜夕,你可还有什么事?”
夜夕看了看大街上的人,这才想起来因刚才这么一闹而被自己遗忘的苏婉,于是便道:“阿婉还在玄华寺,我说过要等她,不过……”她看了看清则被吊起来的胳膊,表情不问可知,“所以我现在筹备往城南的丹桂林,阿婉应当会往那里找我,我顺便也摘一些桂花。”
“既然如此……”清则想了想,提议道,“那我陪你往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陪你往走走也好。”
“可是……”夜夕看着他被吊起的胳膊有些迟疑,“大夫刚说了……”
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清则便打断她,道:“早就听说城南的丹桂开的不错,可是一直没时间往瞧瞧,本日……可否赏脸陪在下一起往?”
夜夕看着他,清则也与她对视,嘴角的浅笑依旧温润,看上往让人拒尽不得。思考很久,她才轻轻叹了一声:“既然如此,便一起吧。”
见她批准,清则嘴角的笑意越发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