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滴水可闻的梦境。
林淮猛然睁开眼睛,他茫然地看着黑漆漆的周边环境,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让他下意识抽了抽鼻子。
头很痛,就像被什么撕裂。
我是……帝辛?!
记忆如若涌动的潮汐,之前的梦境又回到身体中。
他拿起宵练宝剑,看了一眼不远处如临大敌的拓拔。
明明大脑中的记忆提醒他,帝辛不会陨落在这个异族手中。但是身体依然绷紧,每一丝肌肉都在凝聚着反击的力量。
月光宁静了整个战场,林淮……或者说帝辛,与拓拔遥遥对峙,他们的身体上都沾染了血液,脚下遍布着尸体。
一阵突如其来的轻笑声响起,那女子恍若在不远处观战。
拓拔紧握巨剑,嘶吼道:“谁?!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狩猎只差最后一步,却被未知的人打扰。他无比厌恶这种感觉,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
林淮心里松了口气,虽然这只是梦境,他也只是寄宿在这具身体中的提线木偶,但是帝辛的所有感觉都会传导到他的意识中,喜怒哀乐全部感同身受。
“异族,离开。”一个脸上佩戴狐狸面具的女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那诱人的身子掩映在白色长袍中,手握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
拓拔拔出巨剑,黑色的幽光在黑夜中闪动。他上前一步,说:“异族?你不也是异族吗?千年前的契约难道已经被人遗忘?妖族不能干涉人类!”
魅惑的浅笑声传来,林淮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晃动,有种沉迷于那种声音的欲望。他使劲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痛觉刺激着大脑,让意识恢复清醒。
“两位,妾身只是路过这里。”女子白发如雪,冷月若颜。林淮所见过的宋蔷、宋薇、李清儿和羽宫神炽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但与这位女子相比,尚有一定差距。
他向着女子行了一礼,说:“多谢姑娘相救。”
拓拔抡动巨剑向着林淮的方向冲来,他开始后悔和林淮废话过多,直接将其斩杀也许不会再生波折。
林淮自然不愿引颈就戮,宵练迸发出微弱的雷光。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弹动青葱的手指,手中的桌子发出银白色的光芒,那光芒不断蔓延在拓拔与林淮面前,形成一个屏障。
拓拔突然笑了,“这就是你的力量吗?!我还有士兵,能将你们淹没在人海。”
女子做了个悉听尊便的手势,迈着碎步走到林淮面前。
拓拔捏起脖子里挂着的哨子,用力吹响,却无人应和。过了一会儿有个黑色甲士跌跌撞撞地走到拓拔身前,被他扶住。
“兄弟们都突然沉沉欲睡,昏了过去……”
拓拔把甲士推开,怒发冲冠,朝着女子说道:“阁下这么做,是欺我的剑不斩女人?”
女子很自然地拿起林淮手中的宵练,说:“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打败我,就能杀了他。若你败了,带着你的族人,回到你的家乡,再也不要踏足中原。”
拓拔把剑扛在肩上,沉声说:“不够。”
女子手中的珠子不断晃动,“加上我的命。”
林淮来不及阻止这两人,他现在的身体无比疲倦,若是单对拓拔,定能不败于他,但是被人海战术侵袭后,体力与精神力都有所不支。
女子白狐面具的额头处闪动光芒,附着在宵练上。
拓拔如临大敌,“涂山家的人,你一定要与我不死不休吗?”
“你自可退去。”
宵练在女子手里似乎更加强大,剑身附着的银白色光芒,让拓拔退避三舍。
但是拓拔仍然紧紧握着巨剑,说:“既然来了,但求一剑。”
女子的声音变得如月光清冷,“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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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姑爷?”
林淮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枕在宋蔷的腿上。车已经停止,似乎宋蔷抱着自己来到后座。
他艰难地吸了口气,说:“我没事。”
宋蔷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怎么可能没事,刚才你突然昏了过去,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睡着了,但你的呼吸十分微弱。如果你再不想来,就要带你去医院了。”
林淮皱着眉头,说:“我刚才似乎梦到了什么……头好痛啊……”
“狐狸!对是狐狸!为什么我不记得那些东西!”
宋蔷轻轻抚摸着林淮的脸庞,说:“姑爷,大概你的交感效应还没有完全褪去……那是祖先的记忆,对身体压力无比庞大。但请不必担心,小姐曾经给你的那个东西,足够抑制血脉,让你免受痛苦。”
林淮缓缓直起身子,看到宋蔷腿上留下的红色压痕,说:“抱歉,让你担心了。”
宋蔷不动神色地下车,重新回到驾驶位上,说:“最近你已经够累了,现在想去哪里,好好放松一下吧。”
林淮摁着太阳穴,说:“我现在很想去训练场,漓川市里有这样的场馆吗?”
宋蔷思索了一下,按动车载导航,说:“有的,而且很大。”
车内的空调温度较低,但林淮的身上却几乎湿透,他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有什么在咆哮,在怒号,在嘶吼着,不让那种东西发泄出来,那么胸膛都会被胀破。
宋蔷似乎感觉到林淮的异样,将车速控制在一个稍快的区间内,既不会让其他车辆反感,又能快速行驶。
林淮打开车窗,大口喘着粗气。
他感觉自己手心发烫,身子中的元力不受控制运转,而灵力则不断凝聚在体外,持续而不消散。
“宋蔷,请快一些,尽量找室外的场地。”
……
林淮下车后感觉体内燥热无比,他明白宋薇曾经让他吞下的东西,应该是烛龙鲤家很重要的一个信物,否则当时宋姓的长老们不会轻易支持他。
能够抑制那种交感效应,让自己不会陷入发狂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