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大学的期末考,安欣整日待在宿舍里,专心的复习资料。
可是,就在那几天,家里就出了事。她接到黎梨打来的电话。
“欣儿……”电话里黎梨燥急而担心的声音。“不好了,出事了。”
“妈,”安欣心一悬,嗓音跟着有些颤抖,“怎么了?”
“……”黎梨没回答,只是闷声哭了起来。
安欣握着手机的手抖了几下,她尽量稳住心里的不安,坚持问下去。“妈,你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你爸从工地上摔下来了。现在在市医院里抢救。”
安欣听着,面色纵然惨白,仓促‘嘟’的一声挂断电话。
她心很急,向老师请了假。得到允许之后,她连忙收拾了东西,直奔去了医院。
安欣慌慌张张,走得太过匆忙,去医院的路上,她弄丢了一只帆布鞋,鞋子咔在槽里,她来不及回头去拿。
她很狼狈,街上的路上看见她,以为她是疯子,纷纷避开她,离她十几步之远。
叶晟修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她。
“搞什么”叶晟修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停下脚步。
安欣赶到医院的时候,钱泳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
黎梨守在病床旁,抬头见病房门口的安欣,她起身,一拐一拐的迈过来,“欣儿,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妈,”安欣迎上前,搀扶住黎梨,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爸怎么样了?”
黎梨摇了摇头,“你爸糊涂,上班的时候喝了酒,人迷迷糊糊的,不小心从升降梯上摔了下来。”
“医生怎么说?”
“都是外伤,就是这胳膊恐怕以后都不能干重体力活了。”黎梨一脸愁容,抓着安欣的手用力了些。“哎……他们辞退了你爸。”
安欣不明缘由,睁着大眼,寻求答案,“为什么?”
“他们说,你爸上班喝酒本来就不对,就因为他失职,让工厂那边的货受了污染,没让他赔已经不错了。”黎梨说着说着又流下了泪,“刚才工厂那边的人来过,他们愿意负担你爸的医疗费。你说,这以后可怎么办啊?要是你爸知道自己丢了工作,还不懊悔死。”
安欣吊着一颗心,脑子也乱成了一团浆糊,可她还是淡淡敛过笑,另一只手搭在黎梨的手背上拍了拍。“妈,现在别想那么多,等爸恢复好了再说。您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几个小时后,钱泳的酒劲散了,他醒后,见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还有安欣和黎梨陪着,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爬起身。“怎么回事?我怎么在医院?”
黎梨生性胆小,她畏畏缩缩,怕钱泳想不开,不敢如实相告。
安欣了解自己的父母,父亲的爆脾气她不是没见过,但她想事情总归是瞒不住,作为他们的女儿,她愿意陪他们一起承受。“爸,你先躺下,还伤着呢!”
钱泳低头,见身旁的机器‘滴滴滴’的叫个不停,他目露浮躁,伸手就去扯。
“钱泳……”黎梨黯然的唤了声。
“爸,”安欣无奈的晃着头,双手搭在钱泳的肩膀上,“您不要这样,听我说。”
“好好好,你说你说。”钱泳冷静下来,满怀期待的盯着安欣。“告诉爸,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安欣调整了一下呼吸,花了几分钟,鼓起勇气说了实情。“爸,您今天上班是不是喝酒了?您知道工厂有规定上班的时候是不能喝酒的,您身为工厂监工,应该知道这一点。最近你们忙着赶一批货,正是在紧要关头的时候,您知道,就是因为您,导致货无法发出,还受了污染,现在工厂那边已经决定不再继续录用您了。”
钱泳听了,深受打击,就如安欣预料到的,他并没有知错,反而更加疯狂地扯着嗓门大声囔囔“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不行,我要去找他们理论,你们两别拦着我,走开,都走开。”
安欣努力克制住眼眶里的泪水,拉着钱泳,不让他乱动。“爸,好好养伤,我们还可以找别的工作。”
“欣儿,你爸现在这副样子,哪家工厂愿意用他。哎……呜呜呜呜。”黎梨止不住心头的酸涩,她认清了现实,抹着眼泪,哭的伤心。
“妈,别这样。不会的。”安欣一边要劝导着钱泳,一边还要顾忌黎梨,思绪有些混乱,只怪自己想不出法子。
“你们吵什么呢?这里是医院,”一名护士经过病房,严重的提出了警告。
“护士,我要出院。”钱泳满脸臃肿,头上还戴着头套,一副凶悍的模样冲着护士厉声开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爸刚醒,我们会注意的。”安欣使劲地拉住钱泳,小嘴轻颤,脸上的神情显得无助,她极尽婉言的对着护士说抱歉。
“幸好这间病房现在就你们一家,要不然别的病人该投诉了,你们小声点,你爸现在估计酒还没醒。”护士打量着安欣,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也没搭理钱泳,转身离开病房。
钱泳一看护士离开,精神变得更加奋抗,他大力一把推开安欣,扬起一只手,一巴掌打在安欣的脸上。
黎梨止住断断续续的哭声,待在一旁受了惊吓。
这一巴掌打得巨响,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安欣捂着脸,眼底泛红,感觉到嘴角裂了一道口,有血渗了出来。
“爸……”
钱泳不去看她,“你让不让我走”
纵然心有失落,可安欣还是多说了句,“爸,如果您非要去,我不拦你,但是您现在身上还有伤,可不可以等我们把伤养好了再去”
“是啊。欣儿……”
黎梨刚想说话,却被钱泳怒瞪回去,他大声咆哮,“你给我住嘴。”
安欣垂着头,见钱泳盖上被子,没有再说话……
中午十一点,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安欣打算去医院食堂弄点吃的。因为少穿了一只鞋,她不得不借黎梨脚上穿得那双布鞋。
可能是鞋码与她往日穿得出入较大,有些不合脚,走路的时候她只能全程用拖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周朝的人有意多看几眼。
她被盯得不适,仿佛现在的她**着身体站在众人面前。
到了食堂,她摸了摸口袋,看着菜单板上写的价格,心里疙瘩了一下。三个人的午饭,光是三碗白米饭就要六块钱,她掏出那张拽紧的十块钱,父亲受了伤,母亲身体不好,如果没有营养补充进去,身体自然是虚的。
她咬咬牙,决定好了才开口“师傅,我就十块钱,可不可以给我两碗白米饭,一小碟青菜,加点肉末,再给我一碗汤”
打饭的男人看了一眼说话的安欣,他收下十块钱,摇头又点了一下头。
“谢谢师傅。”她抹开小嘴,漾着笑。
“小姑娘,脸上的伤还是去看看,给。”
安欣听言,漾起的微笑收拢,接过饭菜,冲里面打饭的男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