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总带着一丝急躁,夏雨静以前很讨厌夏季,现在却有些惬意的享受,阳光透过楠木窗户照进来,温暖如春水。翻了翻身,倦意有些袭来,窝在还有余温的被窝里闭上眼继续假寐。
突然额头传来一阵温柔的触感,夏雨静依旧闭着眼,嘴角轻轻勾起。
“乖,再多睡一会,今日就不要去药铺了,交给甄御医就好。”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温暖身心。
夏雨静睁开眼,苏醒的眼眸带着一丝清澈见底的透明。“不行,今日药材铺的掌柜会送药材过来,我要去清点一下。”险些忘了这件事。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庸默城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夏雨静,突然眯着双眼,**道:“身子恢复得不错?”此话一出,夏雨静红了脸。庸默城笑笑,转身将夏雨静抱起来,一件一件为她亲手更衣。夏雨静本是女子,穿着男装显得有些文弱书生的气质,倒也非常符合“公子”这个身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亦是一身男装,还骗说她叫夏雨。
轻轻的将腰带束好,顺手从自己腰上取下一个流苏玉佩挂在上面,满意了,庸默城才放手。夏雨静掂量着玉佩,庸默城一般送给她的东西都有些意义,这件也不例外。
“这是前些日子我去宫都的时候,向师父老人家要的,说是有安心护神的作用,上面我注入了一些内里,你且好好戴着。”
夏雨静点了点头,猝然想起了一件事,眸子不由低沉,愧疚道:“默城,你送我的那个步摇钗子,被我.....弄丢了。”
“我早就知晓了。”三年前就知晓了,也因为那个步摇钗子碎了,所以也就一直瞒着她,怕她难过。只是那个步摇钗子是母妃唯一遗留的饰品,世上没有第二件,所以也没法再找一个给她,没想到她一直挂在心里。
诧异的抬起眸子,随即又淡了下来,道:“默城,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好好珍惜。”现在想起,她还是有些后悔,当初出手郁郁,都没有想过就交给那个守门的小厮,毁了这片心意。
愧疚带着一丝悔恨,很少见到夏雨静这样繁多的情绪表漏出来。庸默城险些看痴了,心里也掠过一丝难过,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喃语:“静儿最应该珍惜的只有我就好,其余都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下次再寻一个给你就好了。”
丢了就丢了,说得容易,可是谁让他参杂了感情,感情的事,说丢就丢容易吗?夏雨静腹议,嘴上却小声嗯了一声。庸默城蹲下身给她穿好鞋子,起身吻了吻她的嘴角,看着她到:“累了就歇着,不是请了个伙计么?实在忙不过就等我回来处理,不要累着自己,可知晓?”
取过一旁的面具,夏雨静伸手,庸默城弯腰,系好带子,抱着他的颈项,贪恋的闻闻他身上的樱花香味。庸默城心情大好,搂紧她的腰际,处在她的耳边:“怎么?舍不得夫君?”
夏雨静放开,淡淡一笑,道:“不用担心我,你且安心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打开门扉,忧怜不知何时早已守在门外,看到庸默城时弯腰行了行礼,满眼笑意。夏雨静快一步扶起她,嗔责道:“你行动不便就不要这么多礼节了,这又不是宫里,默城他不会介意的。”说完还意味深长朝庸默城使了个眼色。
自然不能拂了自家娘子的面子,庸默城也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道:“按照静儿说的做就好。”忧怜是静儿的陪嫁丫鬟,对静儿也是照顾的周全,他看着也放心。
忧怜弯着嘴,看了一眼庸默城,笑道:“谢谢老爷夫人!”
到了“思默堂”,甄叔已经在开始就诊了,一边捋着胡子,一边闭着眼把脉。难不成古代的大夫的招牌动作都是这个?
“公子安好。”还未等夏雨静踏进里堂,身边就传来陆陆续续问候,恭敬切亲近。在河谷的这段日子有点怀念,就像宫都的那段时间。不知夏年如何了,不知织锦--玄翊是否安好。
见到夏雨静,甄叔睁开眼站起身,他昨日也知晓皇上已经恢复记忆,不日则回宫的打算。对于夏雨静,有对身份的尊贵和女儿的关心。
“公子,药材铺的人已经来了,在内堂休息。药材已经卸好了,这是账单,请过目。”
对于甄叔若隐若现的拘束和身份尊卑,夏雨静已经习惯了。甄叔是典型的古代守礼派,所以做到如今这样也是值得夸奖一番。接过单子,淡然笑了笑:“辛苦了,甄叔。”
转身招过温溪,让他去茶房泡一壶上好的竹叶青,自己则去内堂。
夏雨静喜欢药铺的味道,喜欢甘草的味道,是因为夏尘凡。她来到这个异世界,夏尘凡算是第一个走进她心里的人。可往事如烟,风吹即散。进了内堂便看到一个身形俊逸的男子坐在雕花椅上,双手紧握,目光专注看着不远处墙壁上挂着的画。
似是听到脚步声,夏尘凡转头,眸子闪过一丝忧伤,缓缓开口:“当初,我应该将你留在身边。”
“我试着挽留过。”夏雨静淡淡开口,慢慢提步走到他对面的雕花椅上坐下,盯着夏尘凡。现在,她依旧怀念禹都医馆的那些日子,但只是怀念。
“可你知晓,我断不会满足你以兄妹的情意留在我身边,何况当时,我也拿捏不准。”
“可你不知晓,那时在我心底,亲情比爱情重要十倍。”
夏尘凡愣住,眼里有说不出的情绪。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温溪端着茶水进来,上好的竹叶青,清爽郎口,没有甜甜的苦涩味,也没有入口苦涩,也没有回味甜蜜的余温,只有满口的清甜和温暖。
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开口:“夏大哥,我现在喜欢喝竹叶青,清甜可口,你也尝尝。”
夏尘凡回过神,若有所思的盯着茶杯中淡青色的茶水,一片小竹叶在水中盘旋,像是舞步。
“雨静,跟我回禹都吧,皇朝不安全,我不想你身处险境。”
似乎意料之中,夏雨静放下茶杯,起身:“药材齐全,银两已经准备好了,希望东家点点,合作愉快。”
夏尘凡抓住夏雨静的衣袖,带着一丝恳求:“雨静,跟我回去吧,就算以亲人关系也好,即便是以朋友关系也罢,只要跟我回去,都随你。”眼下各国都举兵攻打皇朝,免不了一场战争,何况庸默城又失忆,天朝算是岌岌可危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夏雨静身处险境。
夏雨静笑了笑,伸手抚上夏尘凡的手臂,道:“夏大哥,我知晓你是为我担心,可是我想留在默城身边,即便是剑雨成林。夏大哥,朝堂政事我不想干预,所以禹都和皇朝和各国又有怎样的瓜葛,也不是在我该干预的范围内。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只是个旁观者,我也不会劝你退兵,这是你们各国君主的事。可是对于默城来说,我是他的妻子,所以有必要守在他身边。”
我是他的妻子。简短的六个字,足以让夏尘凡心如死灰。
茶杯落地,茶水四溅,茶杯碎成渣。夏尘凡蹲下身准备拾起,指尖却被刺破,流出鲜红的血液。夏雨静扶起她转身除了内堂,到了药柜给他细细包扎。
“怎么如此不小心,难不成你在家也做这些下人的活?”忍不住嗔怪,这个人以前在医馆也是这般随意。
夏尘凡伸手握住夏雨静的手,原本聚成死灰的心慢慢点起一丝希望,看吧,她还是关心自己。
偌大的手掌带着一丝冰凉和颤意,夏雨静没有收回手,任由他握着,就作为兄长的一次握手吧。
“夏大哥,以后常来皇朝坐坐,以兄长之名义如何?”
夏尘凡苦笑了几声,缩回手,夏雨静还真是残忍啊。
“好。”
“下次要带着天儿一起。”
“好。”
“说好了。”
“恩。”
本来是留夏尘凡用午膳的,为何他执意要离开,说是禹都那边来了消息。夏雨静也不好再三挽留,说了几句便送他到门外。夏尘凡三步两回头的也就消失在巷子尽头,夏雨静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屋。温溪也接过忧怜,一起用午膳。
饭桌上,夏雨静将昨晚给庸默城的提议说出来,看看甄叔和忧怜的意思。此话一出,甄叔老泪纵横,说是老了终有子嗣送终,等忧怜孩子出生必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的孙子,忧怜也是喜极而泣,说是沾了宝宝的光,自己一直孤苦伶仃到最后有了一个慈祥的父亲。其实在忧怜心里,也早已视甄叔为父。皆大欢喜,就差默城回来参加参拜仪式了。
晚上,仪式举行,见证人不多,不过身份足以,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是当今皇后,两人也算是面子十足。
自从欧阳胜德死后,忧怜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喜极落泪,抱着夏雨静嘤嘤哭出了声。
仪式完了以后,庸默城抱着夏雨静斜靠在**榻边,夏雨静倦意慢慢拢上眼,闭着眼将今天遇到夏尘凡的事和药铺的事都一一说了一遍。刚说完就睡下了,庸默城低下头亲吻她的唇瓣,也紧紧搂着她,盖好被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