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什么?我对你的那些战友可没有兴趣,除非是你的……”韵真故意摆出一副倦怠的样子。
“哎呀,姐……我都跟人家过了,你今天回家,难道你就躲在屋子里不出去?”韵冰摇着姐姐的手臂嚷道。
韵真干脆往床上一歪,没好气地道:“我还真不想出去,谁像你这么悠闲,人家都快累死了,回到家里也就图个清静……再,你给我介绍了那么多战友,名字一个没记住,省省吧,你啊?”
韵冰永远不是姐姐的对手,见她歪在床上眯着眼睛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急忙撅着屁股爬到床上,把嘴凑到姐姐的耳边压低声音,扭捏道:“姐……他……可是我的男朋友……”
韵真眼睛都没有睁开,几乎是用鼻子哼哼道:“什么男朋友女朋友,怎么从来没听你过,感情是在刺激你老姐吧。”
韵冰好像真急了,恨不得咬姐姐一口,伸手就把韵真从床上拉起来低声道:“不和你开玩笑,他已经转业了,如果家里面没意见,这事……就定了……”
韵真一听,这次可是来真的了,马上睁开眼睛瞪着妹妹嗔道:“好哇,你怎么不等孩子生下来再带他回来,压根就没把你老姐放在眼里,哼,学会先斩后奏了。”
韵冰红着脸腻在姐姐身上,娇声道:“人家上次被你骂的狗血喷头,这次不就是想做的靠谱一点嘛。
我可是跟他了,我的事情爸妈了都没用,只有行长姐姐点头才算过关,他一直眼巴巴地盼着呢。”
韵真一听,伸出一根手指在妹妹的脑袋上点了一下,恨声道:“你呀……这次要是再半途而废,仔细你的皮啊。简历来我听听……”
韵冰盘腿坐在床上,把男人的来龙去脉低声了一遍,可以看出她自己对这个男人是相当满意。
“有去向了吗?现在的复转军人可不好安置。”韵真若有所思地道。
“他爸早就替他安排好了,就在市公安局刑警队工作。虽然现在只是一个警察,我倒是看好他的将来。”韵冰道。
“那爸妈怎么?”韵真问道。
韵冰轻笑一声道:“爷俩谈的挺投机的,多半没问题吧,人家不是了嘛,最终还是要我的亲姐姐点头才算过关呢。”
“既然这样,老姐就替你号号他的脉,现在的男人可不能光看外表,想当年你姐夫……”韵真的溜嘴差点把王子同又扯出来,赶紧打住。
“姐,妈刚才还在跟我嘀咕呢,我觉得那些男人有几个还不错,你怎么就一个也相不中呢……你可不知道,爸妈现在就盼着屋子里跑着几个屁孩呢,妈妈都快想疯了,前几天还把别人的一个东西弄到家里玩了好一阵呢。”韵冰道。
一扯到自己身上,韵真就赶紧转移话题,站起身来拍拍妹妹的脑袋道:“好在他们的愿望很快就可以实现了,你一定要努力,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你身上了。”
韵冰毕竟脸嫩,被姐姐的满脸通红,娇嗔道:“才不管呢,你是姐姐,总有个先来后到……”
韵真吃吃笑道:“咱们姐妹总要分分工,我负责拼事业,你就负责拼后代,好歹要给他们营造一个优越的成长环境。”
韵冰在姐姐身上一顿乱捶,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从卧室跑了出去。
“姐,这是李明熙,原来是咱们总队的参谋……明熙,这是我姐姐刘韵真……”一进门,韵冰就给两个人作介绍。
“你好,韵真姐……韵冰整天跟我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李明熙表现的落落大方,在这位美丽的大姨子面前丝毫没有畏缩的神情。
这一点倒是出乎韵真的预料,在她的印象中,只要不是那些自命不凡的男人,只要是初次相见,在她面前基本上目光躲躲闪闪显示出那么一点不自信,严重的甚至都不敢和她对视。没想到妹妹这个男朋友心理还挺强大的。
“原来你是武警啊,我还以为你是大部队的呢?”韵真道,一边瞥了一眼韵冰,心想,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跨了军种,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晚上要好好审审她。
“什么大部队部队的,武警也是正规的军人,只是职责不同,亏你还是行长,竟然会有这种偏见。”坐在一边的父亲刘定邦插嘴道。
韵真笑道:“爸,你这块自留地经营的不错嘛,下一茬该种什么了?”
“你别和我扯地,我正有话问你呢。”刘定邦放下手里的一张报纸道。
韵冰一看父亲好像有话和姐姐,马上一拉李明熙的手道:“走,给我妈妈帮忙去。”
看着韵冰和李明熙走出去,韵真拿起茶壶给父亲续上水,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一只手挽着刘定邦的手臂,撒娇似的道:“爸,听你这口气好像人家又犯什么错误了,请领导指出来,人家一定改正。”
刘定邦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正色道:“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我问你,最近是不是和吴世兵闹别扭了?”
刘韵真一听,心里暗暗吃惊,怎么这点事情都传到父亲的耳朵里了,难道吴世兵跑来告过状了?也不可能啊,父亲虽然认识吴世兵,可并没有什么来往,他还不至于一下越过好几级吧。
“爸,那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怎么能叫闹别扭呢,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你这是听谁嚼舌根子呢?”
刘定邦哼了一声道:“你老子是个听人嚼舌根子的人吗?别看我不出门,耳朵可不聋,你那点事还能瞒得住我?
韵真,你刚提拔为副行长,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吴世兵是一把手,你的职责是协调好他的工作,可不能干喧宾夺主的事情。银行有银行的内部规则,凭你新官上任就想打破它?”
刘韵真基本上可以判断,吴世兵肯定在某个场合表达过对自己的不满,这些话显然是通过一定的途径传到父亲耳朵里的,或者是首先传到母亲那里,然后由她转告的。
“爸,你的也太严重了……我不但没有违反原则,而是在坚持原则,我既然是主管信贷的副行长,自然要为每一笔贷款的安全负责,这正是在协助吴世兵的工作呀。”
刘定邦听了女儿的话,半天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韵真,我已经退休了,今天就以父亲的身份给你一点忠告……”
刘韵真虽然经常接受父亲的教训,可那都是从一个行长、领导的角度进行的职业教育,今天听父亲的口气一反常态,颇有感慨的意味,于是就没出声,静静地等着父亲的忠告。
“去年,有家银行的副行长跳楼自尽的事情你不会没听过吧?紧接着没多久,又有一位行长贪污四亿元人民币锒铛入狱,这件事也在媒体上报道过……在你看来其中的奥秘在哪里?”刘定邦紧盯着女儿问道。
刘韵真一撇嘴,心想,老爷子怎么尽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那两起案子都听过,且不都发生在外省,和自己也八竿子打不着啊。
“有什么奥秘呀?跳楼的那个肯定是走投无路了,坐牢的那个当然是东窗事发,报纸上不都已经的很清楚了嘛?”
刘定邦嘿嘿冷笑两声道:“报纸上的法只能哄哄老百姓,真相要复杂的多……为什么会走投无路?谁在逼他?为什么逼他?
很明显,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想特立独行,结果不融于现实的体制,大家都往他身上泼脏水,你他能干净吗?
至于那个坐牢的,不用,肯定不干净,也许是被他的副手举报,或许是自己忘乎所以才导致了牢狱之灾。
但是,如果这两个人共同演了一出戏的话,在行内人士看来,跳楼的是悲剧人物,而坐牢的却带着传奇般的英雄色彩。
因为他代表着一大批和他一样的人,他的落网不过是一个偶然事件,而那个跳楼的,大家都觉得他该死,是个真正的金融界败类。
而事实上,这个败类也许并没有贪赃枉法,只是想挑战既得利益集团,结果身上泼的脏水太多,看上去比那个坐牢的还要肮脏一百倍。”
刘韵真是个聪明人,怎么能听不出父亲的言外之音?他是借这两个案子在向自己发出警报,可现实真像他的那样吗?
“爸,你就别担心了,浊者自浊清者自清,脏水泼不倒透明人,我的美国导师对我:做为银行家管好手里的钱是你的权力,而我国内的导师则告诉我:用手中的权力管好你的钱。
实话,我更同意前一种理念,我只想管好我的钱,即便不是我的权力,起码是我职责。”刘韵真没想到自己也能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那感觉就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开始朗诵学生守则。
“问题是你不是美国的银行家,金融是我们这个国家权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真正行使权力的是行长,对你来就是吴世兵。
而做为一个副行长充其量也就是个业务干部,如果开口闭口谈权力,那你就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刘定邦开始回到职业教育上来了。
“爸,今天你是怎么啦?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吴世兵派你做客似的,撇开我的副行长身份,我还是省信贷审查委员会的专家委员,我管他吴世兵王世兵,我只按照我的专业知识行使我的权力,这和权力争夺扯不上边。”
刘韵真这番话的时候,有点底气不足,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和吴世兵争强好胜甚至争权夺利的野心?
刘定邦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的神情,缓缓道:“我且不管你的专业知识是不是可靠,我问你,你能保证你经手的每一笔贷款都百分之百的安全吗?如果有一天,你的一个老朋友老同学拿着齐全的手续来找你贷款,你会断然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