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00刚过,中巴车准时停在了虞县的客运站。
孙秀芹和梁勇两人推着自行车,眼巴巴地等在出站口,不停往里张望。
“兰姐,小弗,你们终于回来了。还有小征,你留下一句要去锡市就跑了,你姨婆可担心了。”
孙秀芹和梁勇上前,要接宋征他们手里的行李。
宋征对着梁勇道:“勇叔,我提着就行。”
梁勇也不太习惯和他相处,收回手讪讪,“哦,好。”
宋征补了一句,“我提着也不重,所以就不劳烦您了。”
梁勇没有想到他还会特意解释,忡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
“哦哦,好的。”
梁勇载着女儿,孙秀芹载着苏兰,宋征则将寄在车站的自行车取出来,三辆车往吉秋萍家驶去。
刚到巷子口,穿着橘黄色背带字裙的梁书瑶就从巷子里一蹦一跳跑出来。
“姐姐!苏姨!”
小姑娘这一年长高了点,跑起来和一只飞舞的蝴蝶般轻盈。
梁书弗接住了扑过来的妹妹。
梁书瑶蹭了蹭姐姐的肩膀,“姐姐,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我也想你。”
看着姐妹两亲亲热热,苏兰羡慕地不得了。
哎,生女儿真好,说话软软的,还可以抱着亲亲举高高。
她瞥了眼身旁一手插兜,单手推车的儿子。
哎,当初那个小肉球已经成了硬邦邦的臭小子了。
几人经过陶家门口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洗碗的胡涵和陶颖与大家打招呼。
“孙姐,小弗,等下我来吉老师家找你们,有点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陶颖脸上笑得十分明艳。
“哦,好。”
孙秀芹有点疑惑陶颖要找她商量什么,不过还是点头应下。
陶颖帮了她们家不少忙,在她的宣传下,亮晶晶这个牌子已经不再籍籍无名了。
“妈,我猜是陶阿姨要结婚的事,可能想找你做衣服。”
梁书弗道。
“啊?陶记者要结婚了?”
孙秀芹惊讶。
她记得胡婶还和她念叨过家里的事,大儿子念了初中就不读了,早早工作找了个对象;小女儿拼命读书,读了高中又读大专,毕业后也不相亲,一心扑在工作上,眼看着28岁了也没个着落。
“陶记者和她对象是在工作中认识的,据说对方是大学老师。”
关于这些消息,苏兰比较清楚。
毕竟胡婶现在经常来吉家,念叨自己的种种担心。
“大学老师?那不是虞县的?”
孙秀芹抓住重点。
“是啊,在苏市的大学任教。胡婶正愁这事呢。小陶的工作干得很好,正在上升期,不可能放弃工作去苏市;可她对象大学老师这工作体面,回虞县可惜了。两人都不可能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工作。可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长期分居总不是事。”
当着小孩子的面,苏兰没说生孩子之类的话题,但作为过来人,大家都懂。
女人一旦结婚后,接着就会被催着生孩子,这是大家认知里的理所当然,也是生活在这个国家的女性数千年来遵循的一套规则。
可,理所当然的事就一定要做吗?数千年来的规则就必须遵守吗?
“苏姨,妈妈,也许陶阿姨很享受这样的婚姻生活。刚刚她的脸上全是笑容。”
那是全然的开心,不夹杂一点阴霾。m.ζgx.
从以往的接触来看,陶阿姨是个独立的事业女性,她走进婚姻之前,肯定有经过自己的一番考虑和衡量的。
“你们年纪轻轻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婆还古板。”
一生未婚未育的吉秋萍看了两人一眼。
“年龄大又怎么样?结婚是终生大事,但又不是终生的大事。
和另一个人组成家庭,需要慎重考虑,要是遇不到那个对的人,单身也没有什么;要是运气不好看走了眼,那干脆利落的结束,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们女人的人生啊,不是可以用一段婚姻的好坏就能定义的。除了婚姻,我们能做的事还很多。”
吉秋萍的话让苏兰羞愧地点头,她刚刚的想法真是太狭隘了。
孙秀芹则是受教的点点头。
没错,为什么一定要顺大流?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女人为什么就一定要在结婚生子后回归家庭?
“好了,快吃饭吧。”
众人围在吉秋萍新换的圆桌前,她将最后一个大砂锅端上桌,“全家福砂锅。”
砂锅里装着金黄色的小蛋饺和油炸肉丸,油汆爆鱼,白色的鹌鹑蛋,琥珀色的皮肚条,碧绿的小白菜和莴苣条,鲜嫩的笋片,褐色的香菇片,随着锅子自己的热度,正“噗通噗通”的上下浮动。
各种食材的香味混在一起,屋外的阳光透进窗户,印在每个人笑盈盈的脸上,正是一副大团圆的景象。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陶颖敲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