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腊月初九,大寒,夤夜。
窗外,大雪漫天飞舞,朔风诡异地呜咽着,像是在为烟花幽唱挽歌。我从梦魇中挣脱,抹去头上的冷汗,气喘吁吁。夹杂着雪花的寒风透过柴扉缝隙刺进,微暗的屋里,怪诞的黑影随那盏青灯摇曳。
烟花死了,死在我的剑下,我最心爱的女人。
我叫天下,剑圣曲新同唯一弟子。三年前离开师傅,离开残血崖,步入江湖。临走时师傅让我心三个人,他们都是剑客,剑法高超,行踪诡秘,性格乖张,杀人无数。
他们是桃花洛,瘦岩,冷漠同城。
我,此次出师是为了打败一个人。师傅已经行将就木,无力重回江湖,但他把毕生的剑法都传授给我,他要我到梧桐郡找一个叫凤凰的人,打败他。
师傅一生只败过一次,败在凤凰的剑下。
三十年前江湖出现两个传奇人物,剑圣曲新同,剑神凤凰。而今江湖出现了四个风云人物,分别是东桃花,西瘦岩,南同城,北天下。
我,不仅要打败剑神,我还要独步天下。
我,已经在师傅的剑法上创出了新的招法,一招致命。
我,步入江湖只有三个月的时候,武林就已经传遍了我的名字,因为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掉七十三个号称豪杰的武林高手。
我初出师门除了剑法不喑世事,遭毒皇紫魔暗算,后被一个女人救活,她叫烟花。不久,我们相爱了。后来我再次见到毒皇,在我一剑刺过去的时候,却杀死了烟花,毒皇是她的师傅,她替她挡下了那一剑。
我在烟花的墓前守了整整三年。
简陋的茅舍外一片苍茫,黯淡的夜凄凉地话着红尘。
腊梅花开了,淡黄,暗香。烟花最爱的花。
我穿上黑色袍衫,折下一枝盛开的腊梅,打开柴扉,风雪携着寒冷倏然扑来。外面的天地已经疯狂,风雪中有争吵、嘻闹、尖叫、哭泣、呐喊、金戈交鸣,和怪诞狰狞的笑。
我走到烟花的墓前,她的坟茔已经被厚厚的雪掩盖。我将散着幽香的腊梅插到她坟前的雪地上,心中突然轻松,束缚我三年的桎梏消失了。整整三年,我隐没在这个暗香谷。整整三年,我陪着她。
一年为了她的救命之恩,一年为了我误杀她忏悔,一年为了我们短暂的爱。
风雪中,我在她的坟前伫立很久。然后,露出一抹浅笑,转身离开。离开她,离开暗香谷,离开这个漫长歇斯底里的夜。我要去实现我的使命,我的梦想。
打败桃花洛,打败瘦岩,打败冷漠同城,打败凤凰!
风雪中,我仿佛看见了前面的刀光剑影与嚣张,而我身后却是哭喊、尸体、鲜血和漫天飞舞的雪。
[桃花洛]三月,清明,春雨初霁,桃花盛开。
热闹的集市上拥挤着许多人,太平盛世,人丁兴旺,葛鞋麻衣,布鞋粗衣,皮靴绵衣,摩肩接踵,挥汗成雨,连袂成阴。
谁知这太平盛世背后隐藏着多少血雨腥风?
我坐在一家生意兴隆的客栈喝酒,隔着暗楼扶手观望着一切,这天下如此之大,可入我眼的不过是星星点点,想到这里不由叹气。
这时,走进一个黑色袍衫的剑客,他手拿一把剑,黑色剑鞘,简陋却深藏不透的剑柄。在他英气的眉宇间隐匿着邪恶的杀气。我本能地多看了他两眼。我知道此人绝非善类。
他左肩绣有一束腊梅,清丽委婉,与他体内杀气格格不入。传天下曾误杀爱人,为了忏悔和悼念,他请人在他衣服绣了一枝梅花。
我笃定眼前便是三年前名阵江湖又突然消失的天下。想到这里,隐藏在我的嘴角微笑不禁浮起。
店二急忙跑过来照应:“客官要点什么?”
“一壶酒。”那人简单地。
“您还要点什么?”
“一壶酒。”
店二愣了一下,有酒没有下酒菜?看天下衣着并不穷酸,怎会这般气?“两斤五香牛肉,一只烧鸡。”我着提着酒壶拿着剑坐到他的对面。
“好勒。”店二开心地向厨房跑去。
“四海之内皆兄弟,狭路相逢便是有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我抱拳笑问。
他凌然一笑,冷峻的面颊磊落大方,并不像那些鹤唳风声一生谨慎的武林高手,“姑娘男装英俊,但不及女装风流。”
我心里一阵狂乱,想我易容之术已算高明,步入江湖这么久无人破处,却被他轻易看透。这天下果然不容觑。我心里不服,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诈我,忙问:“兄台何出此言?”
“白面无须,虽是剑客,却纤指如玉。”他话语冷淡简洁,却字字在理。
“呵呵,好眼光,我敬兄台一杯。”不由叹服他的洞察力,着我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他没表情,没话,毫不客气地吃着刚端上来的肉,喝酒。我心中暗生不爽,倒要看看他的城府有多深。
我恭敬地举起酒杯,再问,“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天下。”
“剑圣名徒,北天下?”我明知顾问。
他抬起头看见我的眼睛,不由微微吃惊,“没想到刚出谷就遇到如此剑客,可惜……”
“可惜是个女人,你的剑不屑女人?”我笑着问。
他没有回答,默默喝酒。我心中暗自生气。
我叫桃花,步入江湖之后化名桃花洛。父亲为官,极其宠我。我从就对女红、琴、棋、书、画,全无兴趣,只喜欢舞刀弄枪,钻研武学。母亲见我不成气候,在我十六岁那年*我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高官幺子,我断然拒绝,从此离家出走,后拜入当年名声仅次于剑神剑圣的无名门下,因为我天资聪颖,只用了五年时间就深得他毕生剑法精髓。后来师傅败在我的剑下,就隐退了。
而我,女扮男装步入江湖。
我先后击败泰山派掌门戚寞,少林寺主持知秋,苍海派三代长老疏狂一蟹,随后江湖上便响起了东桃花的称号。在东面我未曾遇过敌手,所以决定步入中土,另觅高手。
“吃好了?”见天下放下筷子,我收敛和善冷冷地。
“嗯,付钱吧。”他恬不知耻地。
“呵,你这人有意思,还心安理得了!”我冷笑一下:“付钱可以,不过你得先打败我!”着我极速抽剑出鞘,一声清脆的龙呤划破市井喧嚣,锋利的剑直刺天下喉咙。
天下,却纹丝不动。
“为什么不拔剑?觉得我不配当你对手?”我的剑停在他的喉前,愤怒地。
“不是,你的剑很快,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败你。”
“那你为什么不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