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祝炎章,陈少墨一家子都是尊重的。>
只不过,陈少墨对祝炎章的尊重,更多是出于对师徒的名分。>
但曹铮和自己阿娘对祝炎章的尊重,却是发自内心的。>
陈少墨没有见到祝炎章身上所谓文人的风骨,喝花酒,撒谎,抵赖却是常态,甚至对陈少墨的学业,并未显得格外的伤心。>
可这一切,丝毫没有影响到自己阿娘和铮叔对祝炎章的尊重。>
接过曹铮递过来的束脩银子,祝炎章不带半点客套。>
“再多拿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我带少墨出去游学一番!”>
游学,算是读书人的传统了。>
曹铮还略显犹豫,但是陈少墨的阿娘却是直接又取了一包银子,比起之前的束脩银子似乎还要厚重几分。>
“我这把刀,暂时借你,归来后还给我!”>
临出门前,曹铮取了自己那把刀,交到了陈少墨手中。>
接过刀,入手比想象中的要厚重不少。>
阿娘同意陈少墨去游学,曹铮借刀,都是在默认一件事,那就是陈少墨过完年就十四了。>
祝炎章要带陈少墨去游学,看得出并不是心血来潮。>
去到拒北城里唯一的车马行,祝炎章早就将自己的行李寄放在那里了。>
租了一匹瘦马。>
与长者同行,少者受苦。>
所有的行囊,都落在陈少墨的肩上,牵着马,马背上驮着假寐的祝炎章,一路向北。>
走了近一天的时间,直到太阳落山,陈少墨才远远的望到在前边,一座巨大的雄关,就如同一头远古巨兽一般,趴卧在山阙当中。>
越靠近,那种压迫感越强。>
已入夜,天岳关已闭。>
虽然拒北城离天岳关很近,但这却是陈少墨第一次来到这里。>
守关的兵卒,身着天岳军特有的黑甲,那种被草原的烈风和硝烟浸染出来的肃杀之气,是只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身上所独有的。>
祝炎章拿出一封拒北城的文书,才得以进了天岳关。>
天岳关上的风很烈,也很冷。>
城楼上的篝火,被烈风鼓捣着,微微的照亮另一侧。>
巡逻的兵卒,铁甲发出的声响,就着烈风,成为这个寒冬夜晚,天岳关上唯一,单调且让人无比心安的声音。>
早上起来,刚刚退下来守夜的兵卒身上,都挂着一层白霜,白天的光线好一些,才发现,他们脸上都被冻成了黑紫色,甚至都有皲裂。>
说是祝炎章带着陈少墨出来游学,但毕竟是陈少墨的游学,祝炎章给陈少墨讨要了一块牌子,一匹马,一把长弓,一桶箭,就将陈少墨给打发到草原上去了。>
眼下时节的草原,雪还不是最深的时候,也见不到什么风吹草低见牛羊。>
近看,积雪已经将草覆盖得只剩下小半截了。>
远望,是白茫茫的一片。>
回过头,天岳雄关落在身后,只有自己的这一路马蹄印在延展,草原的深处,是一片未知。>
偶尔还有见到几只远处的野羊在警惕的啃食着草尖。>
选了个稍微避风的草丘下边,燃起一堆火焰,用雪简单的处理完刚刚猎到的兔子,很快,噗嗤的油脂冒着浓烈的香气,撒上些许的盐巴,这是成为了陈少墨进入草原的第一顿。>
突兀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虽然不如战马的铁蹄踩在拒北城石板上的那种声音清脆,但是在这荒寂无人的草原,显得格外的突兀。>
似乎发现了陈少墨,原本疾驰的两骑,拐了一个弯,直奔陈少墨而来。>
“夏人?”>
这大半天,只听到草原呼啸的风声,这偌大嗓门且带这些生硬的问话,让陈少墨心中微微一动。>
草原人体格明显强壮不少,也许是天天泡在草原的烈风中,他们的脸上,呈现出的黑紫色,给人一种彪悍的感觉。>
来人年岁比自己大不了太多,身后那个少年,甚至看上去和陈少墨年岁相当,眼神却显得很警惕,只是目光在烤兔子上面停留的时间,明显比在陈少墨身上停留的时间要长。>
“都说冬季的草原最有韵味,学生兴致所致,特来游历一番,兄台是否赏脸,给学生讲讲草原的风光!”>
陈少墨掉了几句文绉绉的词。>
打量了陈少墨两眼,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模样,又是个读书人,立刻让对方放松了警惕。>
陈少墨将手中的烤兔子递了出去。>
对方也不客套,熟练的将兔子分开,却将最肥美的兔腿给了陈少墨。>
又从腰间取下一个羊皮袋,大口的灌了一口,随即扔给陈少墨说道:“吃你的兔子,你也尝尝我们草原的酒!”>
陈少墨略显犹豫后,灌了一口,瞬间,那种奇怪的味道,还有烈酒的冲劲,让陈少墨瞬间剧烈的咳嗦了起来。>
陈少墨的表现,让对方大笑起来。>
“哈哈……我们草原的酒,比起你们夏人的酒更烈吧!”>
倒不是陈少墨喝不了酒,只是这些年了,他很少喝,加之草原的酒特有的那股味道。>
对方的笑声,让陈少墨也放松了不少。>
作为回应,陈少墨仰头又灌了几口。>
当嘴里适应那个味道后,这草原的烈酒其实也是别有风味的。>
几口酒下肚,陈少墨的脸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