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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董郎挺临危受命,马有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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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马有明辞别沈复之后,回到家里,给妻子儿女买了新衣服,备办了油盐酱醋,几个大洋的津贴,几乎用尽∶余下的大洋买来竹子,闲日手工编制筛子,集日到街上去卖,日复一日,过着清贫的生活。

这天旭日灿烂,空气清凉》边山上,杏林红紫,野菊芳菲№有明肩挑两雕筛,低哼调,晃晃悠悠步向县城赶集。

进入西关,经过马子元家门,偶遇要出城的马子元。

集市尚早,马有明被马子元邀入家中№子元祖籍陕西,清末同治年间,因避战乱,移家宁河№子元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思想开明。

而马有明呢,虽未进过私塾,但幼年除母亲书,听瞎仙唱书,加之当了几年兵,所以历史掌故,古今兴衰,也略知一二,再加上两位舅舅的熏陶,对时局也颇为关心,马有明真是成了‘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人物】

次两位挚友一见面,高谈阔论,各抒己见,这次见面,自然亦不例外,特别是将中原大战细了一遍,两人唏嘘叹息了好一会。

“当时,土匪纷起,齐攻省城,军阀欲做渔翁,坐视不救,后来攻省城受挫,转趋河州,你中原大战结束了,依我看,不久宁河恐怕又要糜烂了。唉,以后大概生意做不成了!”马子元招呼老友在西房的炕上坐下,自己在老友的对面坐下,便忧心忡忡的。

“、......

先父讲,清末洪氏反清,民初袁世凯秉国政,黎元洪,冯国璋继之,北洋朝廷勾心斗角,混乱不堪;地方上,大军阀争夺地盘,斗个你死我活,饿殍载道,白骨累累,却无人问津。

官府征兵征饷,老百姓不堪重负。

江浙,两湖一川,百姓受害尤烈,而我们宁河偏处一隅,虽亦受征兵之苦,时有变乱,但未遭大的战乱≮老清朝,民间流传着这样两句话;‘唉,交上钱粮不怕官,孝顺父母不怕天。

’对老百姓来,政治虽**,终究太平社会总比战乱强;**可以慢慢消除,可一旦社会乱了,不可收拾矣,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马子元着,情绪有点激动。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有时,马有明也会两句绉绉的话。

北房的台阶,是用青色的平石砌成,青幽幽的,整洁无瑕,一个肥乎乎的母犬,带着六个犬,懒洋洋地卧在台阶上晒太阳,个个胖墩墩的,毛色乌黑发亮,青黑色的嘴头前放着食盆,里面全是河沿面,夹杂着很多羊肉,然而它们也懒得吃。

“也是,太平年间,就是一条狗,吃住无忧,战乱年间,人倒不如狗,整天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夜无宿处,东躲西藏,“马子元的眼光也跟着马有明的脸往窗外看,颇有感触的。

‘你先把我们的菜炒过了,你再给你哥炒不迟。’厨房里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声音激烈的嘟囔道。

‘哎,老大,你清楚点,今天是我们的九月九,况且我哥来了呢,先炒我们的菜,理所当然,再不成,我把锅刷洗一遍,不就万事大吉了,干嘛你这么凶。’也就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撅着右嘴,皮鞋嗒嗒嗒,踏着又快又碎的脚步,端着肉菜来到西房。

‘涵子,你也随随你的长柜吗,别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马有明看着妹妹把菜碟子放到炕桌上,带着责备的口气。

马子元明白是怎么回事…来,马有明就这么一个妹妹,舍不得嫁给别人,就嫁给了老友马子元的大儿子№子元德高望重,虽才到而立之年,已是儿女满堂,大儿子刚到十五,便娶了马有明的妹妹涵子。

当时,由于辈分不平,两家的亲戚朋友都来反对,但是两个老友都异口同声地解释;糜子的糜子,谷子的谷子,各按各的辈分走,没什么大不了♀门亲事,对马有明来,妹妹有了归宿,托付给挚友,心里踏实。

而对马子元来,却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结婚不到一年,两个新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自然不同,再,两个家庭的理念原本不同,生活方式随之不同,为人处世,当然格格不入,两口闹点矛盾,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大惊怪的。

何况两人不顾亲友反对,强行联姻,这门亲事,两个老友就格外珍惜№有明的妹妹虽然已嫁他人,但积习难改,特别是吃肉,更是她的嗜好。

而马子元的儿子则是素食主义者,加之年少气盛,不肯相让,最后马子元提出一个折中方案,即平日不吃肉,过节才吃,并且分开做饭做马子元的大儿子的,再做一家人的。

春节等节令时,涵子先做大家的饭,然后再做丈夫的饭∝别是新年,因为全国都在庆祝,上至中央,下至地方,黎民百姓,都积极准备,隆重举行〃过新年,百姓把快要遗忘了的远亲,重新热起来,把本已很亲的亲戚朋友,更加热上加热,亲上加亲;官吏互相套关系;商人通过走亲串友,扑捉商机,等等,不一而足;所以马子元对春节异乎寻常地重视;对两口的争执,从不过问。

涵子跟丈夫吵架没过多大一会,两人又嘻嘻哈哈打着玩起来。

太阳漫川了,金黄色的秋菊在阳光下鲜艳夺目№有明起身告辞,马子元送出大门,也忙自己的生意去了№有明来到集市上,看着一派繁盛气象,从内心里乐滋滋的,他想自己的筛子也会买个好价钱。

粮食市上,老少百姓拉着木轱辘的牛车,上面装满青稞布袋,有的装满洋芋,吆喝着叫卖□熙攘攘,几乎走不开路。经过判,土场中栽的木桩上,拴着大大的牛】和马,其中一个掉了门牙的牙行,一手桥马,一手捏着一块大洋,往买马的人里硬塞,把马缰绳塞给要马的人,并且大声;‘几个白圆的主我能做,六个白圆我断了’。

马驹不敢走近生人,在场中乱蹦乱跳№有明走近羊市,从藏区运来的番羊。本地羊,都膘肥体壮。而猪市呢,更是人头攒动,猪娃的喊声此起彼伏;牛车的也好,竹筐里的也罢,个个毛白肉红,格外心疼№有明到了山货市场,青海贩子来的特别多,他的筛子果然买了个好价钱←喜滋滋的,哼着曲往回走:“种地了别种河湾地,河大时冲掉呢,嫁人了不要嫁吃粮人(当兵的人),吃粮人心恨着丢下了去呢!”

路过杨喜了的锅块铺,马有明想,这个杨喜了的锅块,驰名宁河,何不进去买几个,给妹妹家留几个,再带回几个,让妻子和女儿尝尝♀么想着,就进了锅块铺,买了**个;杨喜了眯缝着眼,热忱地把锅块装进了马有明的栲栳(马有明每次进城,总带着柳条编的篮子)№有明乐呵呵地出了城,直接去马子元家←们已经吃过午饭,马子元坐在西房的台阶上抽烟,他的儿女们出门玩去了,马有明的妹妹涵子,正在整顿厨房,声音清脆悦耳地念着:‘日出即起,洒扫庭处,要内外整洁;日落而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

’这几句是马子元教的,涵子奉若圣旨,每次打扫卫生,便高声朗读。

“老友,进屋里坐,涵子,你哥来了,赶快倒茶端馍,”马子元见马有明进来,连忙起身,拉住马有明的手,往屋里请,同时又叫涵子。

“不必不必,我们就在台阶上喝茶吧,”马有明推辞着,顺便拿来一个木凳就坐在台阶上。

涵子问过话,搬来炕桌,放在马有明和马子元中间,便去端馍。

“涵子,不要端馍,馍馍这里有,”马有明放下栲栳,着从栲栳里取出五个锅块,放在炕桌上。

“你来就来,干嘛要买锅盔呢,我们离街近,随便可以买来,”马子元一边,一边给马有明冲茶。

“听杨喜了的锅块香,我买了几个大家尝尝,”马有明着,掰开了半个,递给马子元,另一半递给涵子。

两个老友又聊起天来,涵子旁边听着,忽然,涵子稚气地笑道:“哥,你轿颐浅欢问榘桑俊?

“也好,这两天嗓子痒痒的,正想唱呢,”马有明仰头望了一下天空,觉得时间尚早,便面带笑容地。

“哥,你唱吧,还早着呢,”涵子迫不及待地。

“我唱一段刘承祐寻母,”马有明喝了一口茶。

后汉皇帝刘志远,从军后,将结发妻子张秀英,托付给妻子的哥哥,但哥哥是怕老婆,张秀英任被嫂子折磨,秀英的悲惨生活感动了土地爷⌒天,张秀英挑水,在路边休息,一位少年将军驰马追赶野兔,追到张秀英面前,他疑惑地下马走到张秀英跟前,作揖问道:“大嫂,见到一只带箭的白兔没有?”

张秀英没见。

原来这位将军,就是刘志远的结发妻子张秀英的儿子刘承佑,他在借打猎寻母∈才明明射中一只白兔,带箭跑到这位妇人跟前,怎么就不见了,很是纳闷′实这个妇人就是刘承佑的母亲,而那白兔则是土地爷,专门带他到这里。

“大嫂,那我买碗水喝?”刘承佑顿生狐疑,便借要水喝搭话。

“娘家婆家是有钱汉,哪里的凉水买铜钱,军爷,尽管喝吧。”马有明装成女声,凄楚地唱道,眼眶中转动着泪花,真像是张秀英在唱。

来问去,刘承佑自知这妇人,正是她日夜想念,天天在寻找的母亲,但还没有禀过父亲,自己不敢冒然相认,只得撒谎道,他认识她的儿子,愿意替他捎一封信。

“举目无亲孤身单,哪来的纸笔写信函,”马有明唱到这里,揩着泪水,声音更加凄楚苍凉。

“众位听官,都来凑凑钱吧,张秀英要买信纸呢,”马有明到这里,不由得笑了,两滴眼泪滚到脸颊上。

涵子已泪流满面,马子元也流下两行清泪。

“老友每次唱书,都声情并茂,像是身临期境,明末的柳敬亭和苏昆生复出,也不过如此。”马子元吸了一口烟,缓缓道,八字胡也跟着抖动。

“瞎仙唱书,唱到关键处,便不唱了,借书中人收唱书费,既风趣又自然,哎,瞎子不瞎成仙呢←们的记忆力惊人,”马有明着,喝了一口茶。

“哥,你快唱吧,下边怎么了?我正听着呢,”涵子急切地。

马有明又唱起来秀英咬破手指,用血写了信,交给刘承佑,千叮咛万嘱咐,消带到,刘承佑带着书信,率领卫队直奔皇城。

书没有唱完,但时间不早了,马子元的大儿子也回来了,马有明准备告辞。涵子赶快站起去做饭№子元拉着马有明的手,硬要留他吃饭,马有明不了,要赶快回家,因为妻子和三岁的女儿杏子在家等着呢№子元也没再强留,送出大门№有明走出西关时,已经日薄西山,余光映山,格外温柔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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