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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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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半年建康城中婚事扎堆的时候,阮衡一直在忙于秋闱之事,平阳公主看着儿子只专注于公务的样子,是越看越急。

阮衡隶属于礼部的仪制清吏司,是正四品上的礼部侍郎,正是要负责科举有关事宜的,所以到了十一月,就愈发繁忙。

毕竟十八州秋闱过后,每个州都要选出能进京考春闱的举子,每一个举子的卷子都是要从他们礼部再经过一次复审的,所以阮衡这些时日,都在与礼部的官员们一道复审。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大虞一年一次的科举,这科举制度,最终是在先帝朝完全确立的。

大虞的科举是为并非出身世家的寒门子弟而设的,世家出身上了族谱的郎君,上奏便可得荫封。荫封的官一般都不会很大,但如果在任上能有所作为,很快就能得到提拔,比如萧映淮,就是最典型的走了这一条路的人。

而寒门子弟则要先考过秋闱,每州选出百余人,再来到建康城中考春闱,春闱结束之后,方才可成为太学生。

整个过程,全都是封卷考核。一年的春闱,也只选出两百人而已。读完三年太学后,经过考核,方可担任一定的官职。这官位,往往也不高,而且与世家郎君相比,也升的很慢。

不过春闱中夺得前三甲的举子,便可以直接入朝为官。能夺得前三甲,本来才气就应当是极大的,所以有这样的殊荣,大家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谁来考科举,不是为了跃这样的龙门呢?

阮衡当初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气,所以才专程参加了秋闱春闱,一路夺下了当年的探花郎。因为整个考试过程,都是封住名字的,所以也并没人怀疑过阮衡是不是走了什么后门。

而且阮衡若是真要走后门,又何必来趟这浑水?他是阮郡公与平阳公主的嫡子,日后是要继承阮家家业的,要什么没有?所以大家对阮衡,只有敬佩。

除此之外,大虞还设置了保举一途。十八州各给两个名额,允许每州刺史每年推举两个本州最优秀的举子,直接进入太学,不必去考春闱秋闱。

而现在阮衡在做的,就是在复审秋闱选出的十八州两千余名举子的考卷。

这是每年必经的流程,但这件事,从前在礼部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可到了阮衡这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手中,这就变成了一件工程量巨大的事情。

秋闱于八月举行,各州审卷,决定春闱名单便要到十一月,他们做复审的必须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审完两千余份卷子,这样才能在年内确定最终的春闱名单,举子们才能过个好年,年后也好开始预备复习,进京参加春闱。

本来是走个过场的东西,因为阮衡的认真,所以他的属下也得跟着他一道做这事儿。

平阳公主看着儿子天天就知道去审卷子审卷子,丝毫不担心他自己的终身大事,这就叫平阳公主很是不开心。

平阳公主与阮郡公商量过儿子的婚事,也提出了徐雰是个合适的对象,阮郡公也并没有什么意见,因为他知道,就算平阳公主对自己有诸多不满,也总不会害自己的儿子,所以这个人选,一定是经过她仔细斟酌的,他也没什么反对的必要。

平阳公主一直想同儿子说这事儿,但看着儿子忙于审卷如此辛苦,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儿子。

阮衡现下也确实没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他发现,这卷子中有很大的问题,尤其是儋州的卷子,更是问题重重。

因为考生人数众多,所以在审卷时有所纰漏,有那么一张两张卷子答得不是很好却给了高分,这是很正常的。但是如果一个州大部分的卷子质量都不是很高,那么一定是有问题了。

仪制清吏司的一个叫孙同的下属对阮衡说,儋州本就是荒山恶水,出不了其他州那样的才子自然很是正常,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叫阮衡不必在意。

孙同是仪制清吏司的老人了,多年也没见升迁,但对于这些很有经验,以前这么一说,那些侍郎也会直接就这样将卷子放了过去,毕竟挖出其中的问题,可太麻烦了。而且到时候伤筋动骨的,得罪了儋州的刺史,那可得不偿失。

但阮衡既然认真做了这事儿了,也查出来有问题了,就万没有直接这样放过去的道理,而且,他也不怕得罪儋州的刺史。

不过阮衡倒没有直接说要把儋州的事儿报上去。

因为这卷子本已经从贡院的试卷阁过了一遍,却没有人发现任何的错处,这就说明试卷阁要么是从没有认真审卷,要么就是里头有儋州那边的人。

因此,他现在看着礼部中的这些人,就害怕里面藏着儋州的人,如果提早暴露,那是打草惊蛇。

所以阮衡就只是说,将儋州的卷子都封起来,孙同自然照办,毕竟不用再麻烦这么一趟,谁都高兴的很。

在继续审卷的过程中,阮衡发现,与儋州相邻的泉州,卷子也不太对。

但他仍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更加快了审卷的速度。

因为他晓得,这秋闱,怕是出了大事儿了,里头藏的猫腻,可大了去了。既然是个大阴谋,那么便不能早早张扬,小心驶得万年船。

本来十二月下旬将复审名单公布出来就可以,但阮衡硬是生生地在十二月上旬就审完了所有的卷子。

所有人都以为,阮衡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审起卷子来才特别带劲,直到他那日上朝的时候,当众向皇帝进言,重审儋州、泉州两州的卷子。

所有被审完的卷子都被上了封条,送进了建康贡院的试卷阁,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今年的秋闱卷已经有了定论,但阮衡这么一说,便是要重开儋州泉州两州卷子的封条。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圣人,科举考试是为我大虞招纳贤士,如今儋州、泉州竟然拿这样的卷子来糊弄圣人,这不是欺君,什么叫欺君?”

阮衡跪在地上,声声铿锵,很有些“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味道在。

一旁跟着来述职的贡院主管傻了眼。

这主管并非是能上朝的品级,今日来了,也不过是因为秋闱卷子终于能有个定论,特许他来的。

可他就算再人微言轻,也知道从没有重开试卷阁审卷的道理,而且这卷子当初是先从他们试卷阁过了一遍才送到礼部去的,现下这阮侍郎说有问题,不仅是要叫他们麻烦一轮,更是说明他们审核的时候是没仔细审的,横竖都要遭上塌天大祸。

所以这主管并不愿意重开试卷阁:“圣人!大虞建国百余年,从没有重开试卷阁的道理啊!若是真有问题,当初阮侍郎究竟为何要再将卷子封起来呢?须知这封卷了就说明没问题,那我们试卷阁自然就要将东西好生锁起来啊!”

“本官之所以将卷子重封,正是因为觉得你们试卷阁尸位素餐!已经是经手一遍的卷子了,你们怎么就没瞧出问题?若本官不封卷,当即上报,谁晓得你们试卷阁会不会有人立刻就去通风报信?”阮衡正气凌然,丝毫不被那主管所影响。

“阮侍郎可莫要血口喷人!我们试卷阁,上上下下,审卷已审了多年,当初您的卷子还是我们审的呢!按照你阮侍郎的意思,你自己当初的卷子说不准都是有问题的!”

“若这位大人质疑我当年的卷子,本官同意试卷阁取出我当年的考卷,但前提是,这儋州与泉州的考卷,必须重审!”

那主管似乎是有些慌了,他没想到阮衡竟然如此成竹在胸,丝毫不惧重审他自己的卷子。可这试卷阁,万万不能重开啊,儋州刺史与泉州刺史给了试卷阁多少的银钱啊,若是被揪了出来,他们试卷阁也逃不了。

试卷阁每年都与仪制清吏司合作愉快,怎么今年就出了阮衡这样一个刺头?

这主管心中,有些绝望。

皇帝坐在御座上,一言不发。他晓得朝中有些人浑水摸鱼,他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们竟然把自己的宽容当作是可以无视皇权的依仗,将手伸到科举一事上,这就叫皇帝无法忍受了。

“礼部侍郎阮衡听命,着朕口谕,重开试卷阁,重审儋州、泉州秋闱卷。”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圣人英明!”阮衡对着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皇帝都下了命令,一旁的主管也只能认命。

阮衡对自己这名义上的舅舅,其实并不怎么崇敬,因着他总觉得这帝位他坐的不稳,也不是很配坐。

但就今日重查卷子一事,他对皇帝有了很大的改观。

上位者往往喜欢稳妥中庸,很少有愿意、也很少有能够作出这样大革新的时候。

但皇帝做到了。

尽管他这一开试卷阁会触及到很多人的利益,这一开试卷阁可能会让不少人有所诟病,但他看到了朝中的问题,愿意也能够去解决,有这样一个态度在,就叫阮衡很是敬佩了。

所以他一定会好好重审这卷子,不叫两州考生失望,也不叫坐在御座上的那个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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