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家
王建森站在王家庭院门口,他的身前,是喝到走路都晃悠的谢六指。看其高兴的样子,这老爷子应该是喝好了。
“谢叔,您慢点。”
“慢什么慢,以为我老了,就会喝多了吗?”
王建森一脸赔笑,说道:“瞧您说的,您老是吃过蟠桃,得过南极仙翁点化的神仙,年轻着呢。”
“这话说的讲究,赏一个。”
谢六指挪到车上,关好车门,将车窗摇了下来。
“贤侄,我突然想起来,你关注的年轻人中,还有一个是秦元浩。”
“是,秦家二子秦元浩。”
“他是个人物?”
王建森想了想后,说道:“大概是能同您喝一顿的。”
“哦?”谢六指打了一酒隔,笑眯眯的说道:“那么,你和他喝过了?”
“我醉了。”
“嗯。”
一声‘嗯’后,老爷子没再多说一个字。
关上车窗,汽车扬长而去。
…
“爸,谢爷爷会不会有疑心?”
“疑心?今时不同往日,他该明白的。你也应该明白的,田聪。”
王田聪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您的意思。在密室中,他给你三颗定心丸,这就是底气不足啊。从爷爷留下的书籍来看,谢六指若是还有当年的勇敢和机智,在密室中……不,他甚至都不会去密室,直接就强硬的拍桌子了。或许,还会指着鼻子骂您一声‘王二心’!”
“找打。”王建森笑了笑,说道:“谢六指是你能叫的吗?”
王田聪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谢爷爷。”
“至于‘王二心’这个外号嘛……田聪,你怎么看呢?”
王田聪:“就像曾经一部电影里面台词,大概是这么说的:‘拴住,你放心,用不了几年,我还是地主’。”
王建森:“《一九四二》,冯导的作品。”
“对。一九四二,爸,现在虽然不是那个年代了,但这句话,您觉得过时了吗?”
“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的儿子,你要记着,世家和地主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王田聪略有不屑的笑了笑,指着上面说道:
“那位的思想,我能理解。就像当年黎谟安撤出安京的举动一样,还权于天下,得大同之造化。这是现实的理想国,又是不切实际的梦。
他们曾有师徒的缘分,所以,‘上面那位’能有这种思想,可以理解。但是,他们忘了一件事,华夏的世家,并不多。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经过数千年大风大浪敲打后的世家,早已不是大海上的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观点,不适合世家了。世家不仅是华夏的支柱,更是这座大厦的承重墙。纵观古今,历朝历代,新时代,新社会,新世界里。所有的人才中,75%的人,都是世家的人。
抹除世家,还权天下,得大同时代……怎么可能呢?
大厦将倾,谁能扶?
黎谟安吗?
我觉得他不能。
非要违背规律做事,这是倒行逆施,天道都不允。
所以,他黎谟安纵是两代风流,如此的厉害,可最后在安京中,也没能留下‘黎’姓。这就是‘时机不允,上天不授’。
而且,更为可笑的是,理想国的建设者,他的家乡湘南,现在都知道一件事——湘南,不是人民的,是黎家的。
总结来说,那三颗定心丸嘛……爸,你应该只对那个‘通南北’的纪布,有点兴趣。”
王建森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眼中露出几分骄傲。
“有子如此,我就是离开王家,也无忧牵挂矣。”
王田聪笑了笑,说道:“爸,过奖了。”
“哈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什么过不过的,咱们家,讲究达者为先。王家,才讲究资格辈分。”
王建森这话说的很微妙,他将‘咱们家’和‘王家’分开了。
王田聪心领神会,他懂他父亲的意思。
“咱们家,您和秦元浩喝酒,是为了衡量纪布。王家和秦元浩喝酒,是为衡量安京。”
王建森拍拍王田聪的肩膀,说道:“不错,接着说下去。”
“衡量纪布的器量,能不能承起南北之重;衡量安京,究竟敢不敢改天换日?”
“田聪,你这个‘改天换日’为何用了疑问的口吻?不敢说,还是不确定呢?”
王田聪第一次皱了眉头。
看他此前侃侃而谈的样子,好似什么都难不倒他,但这一个‘改天换日’,却能让他沉思起来。
对他这种犹疑的表现,王建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高兴。
大事面前,若还是一副夸夸其谈的样子,那便不是聪明,那是狂妄至极的蠢!
单纯的蠢并不可怕,至多引来嘲笑。可若是狂妄的蠢,那引来的,就不是嘲笑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