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浅来这座城市起码也有两个多月了,她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比她失忆以后的这五年时光还要精彩,遇见曾经暗恋五年的男人,陪伴她这么多年的混血儿也要当爸爸了,而她也不可思议地与一位美男住在一起。这仿佛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一步步做到的事,她仅仅只花了两个月。
沈浅每个星期都会给她妈妈打个电话嘘寒问暖,她妈妈总是淡淡回应,并无多大波澜。这就是母女俩的隔膜,连沈浅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是不喜欢现在的她?还是更喜欢以前的她?
今天下班早,李美丽突然性起想买一些首饰,作为陪吃陪玩陪聊的三陪沈浅,只得跟着去。两人对这城市也不怎么熟悉,一般逛街都是在商业街逛逛,两人相当默契,直接往百货商场去。虽然沈浅一直囔着肚子饿要先去吃饭,但她拗不过李美丽,只得被拉着直接奔向二楼。
二楼是金店专柜,李美丽转了一大圈,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应接不暇。李美丽见到一个专柜里有条很符合她品位的白金项链,于是停了下来,杵了杵沈浅的手臂,“这项链怎么样?”
沈浅瞄了一眼,木讷地说:“还好啦,一般。”
李美丽嘴角抽了抽,认识沈浅那么多年,每次买东西征求意见,沈浅的回答永远是“还好啦,一般”。问了也是白问。李美丽决定跟着自己的想法走。她叫售货员把东西拿出来,售货员露出职业笑容:“不好意思,这款项链是别人特别定做,您可以看看别的款式。”
李美丽先是愣了愣,表情顿时有掩盖不住的丝丝失望,原本兴奋的心情也发生了质一般的改变。她随意瞄了瞄耳钉区域,然后问了问旁边比她还没兴致的沈浅:“你要不要买耳钉?”
“你知道我不爱戴首饰。”
“那耳朵穿那么多洞干什么?你左耳都连穿了七个耳洞!”
沈浅不禁摸向左耳那七个耳洞,其实她也很纳闷,以前的她到底是怎么了?一个耳朵穿七个耳洞有必要吗?
售货员这时却插上一句:“想必这位小姐的心上人是七月七日生。”
李美丽蹙眉疑惑地凝视售货员,沈浅也不解地看着她,售货员继续职业的微笑:“这其实是源自一本迷信书,是小女生很迷的那些星座命理什么的。
貌似是七年前的吧,我记得那年是闰年,要是属虎又是七月七日生的男孩那年会有灾星降临,只有身边的人左耳为他打七个耳洞,方能解灾。
本来这事谁也不会信,但貌似那年有个很火的偶像明星在拍戏过程中,出现意外去世,偏巧那明星是属虎又是七月七日生。
那时我可喜欢那明星了,所以这事就记得清楚些。”
“这也太邪乎了吧?”李美丽显然是不信,沈浅也不信,以她的性格会早恋?会因为一个这么邪乎的迷信去打七个耳洞?要知道耳朵上很多穴位,打那么多耳洞有害健康啊!
“其实这也是玩玩而已的东西,确实不大可能。”售货员然后又非常职业化地为沈浅介绍耳钉,“我觉得这款逗号小耳钉很有特色,戴起来又大方又显得年轻。”
沈浅瞄了一眼,还是没提起兴趣。
正在此时,售货员似乎把注意力看向他们俩身后,很有礼貌地说:“总经理好。您的项链已经打好了。”
“小橙,你看看你满意不?”身后传来较为稳重的声音,而这声音,她们俩都熟悉,李美丽立即转身,便见到西装革履的秦昊还有他身边的未婚妻于橙。
秦昊也是愣了一愣,随即浅笑而对,“这么巧。”
李美丽很假的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杵了杵一旁发呆的沈浅,沈浅回道:“巧毙了。”
在秦昊身边的于橙,与第一次见面的感觉截然不同,她没有沈浅高,属于小鸟依人,上次的卷发今日盘了上去,看起来倒有点少妇的感觉。她略有吃惊,侧头问向秦昊:“你和沈小姐认识?”
“嗯,你也认识浅浅?”秦昊显然也有些吃惊。
两人互看几眼,心里也不知道揣摩着什么,于橙更是显得不安,她用手挽了下额前的发,不自然地说:“黑狗警长闹肚子,所以就去找了沈小姐……”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把眼睛抬起来,看向秦昊,好像很怕被“捉奸在床”一样。秦昊也不多问,以笑回应算是略过去了。
“浅浅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很照顾我。”这下是秦昊向于橙解释了。然而李美丽对于秦昊的解释显然是嗤之以鼻,这种关系可是撇得很轻巧却又让沈浅很无地自容。李美丽以为沈浅会有很受伤的表情,侧脸看去,只见沈浅捂着肚子,低着头,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听见若隐若现的咕噜咕噜声,该不是已经伤心过度,呜咽起来了吧?
李美丽怕沈浅伤心过度,吆喝着:“你们忙你们的,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罢,拉着沈浅一溜烟地离开。
秦昊忽然回头:“浅浅,记得豪华游轮。”
李美丽代沈浅“哦”了一声,拽着沈浅跑了下去。被拽得莫名其妙的沈浅很无辜地问了一句:“你不买首饰了?”
“买你个头啊,我还不了解你,你一难过就胃疼,刚才那模样,我是怕你控制不住,直接大哭,那样我会很丢脸的。”李美丽白了沈浅一样,把沈浅塞进她的车里,开车走人。
沈浅坐在副驾驶位上,说:“我其实是饿得胃疼,你没听见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吗?”
“啥?刚才那是你肚子叫?我以为……”李美丽彻底拜服了,朝天翻个白眼,“你这女人,果然是没心没肺,这也好,拿得起放得下,你是不是不喜欢秦昊了?”
“喜欢啊。”
李美丽侧头睹了眼沈浅,神情疑惑地问,“那人家订婚了,你不难过?”
“唔,没得到过,没必要难受吧,难受了也不会是我的。”沈浅的语气是如此的淡定,倒是李美丽多愁善感了。李美丽只好摇晃着脑袋,哭笑不得,“这样也对。”
李美丽本来是打算送沈浅回家的,不想路途中,她家那口子给她打个电话,叫她去医院,她家那口子食物中毒,在医院躺着撒娇呢。李美丽又是无奈,又是郁闷,由于电话扩音大,沈浅听见了,便又“贤惠”了一把:“你去吧,把我丢在菜市场附近就行。”
李美丽非常抱歉地点点头。
沈浅从菜市场买了黄鱼面,打包给尤然吃。她手提黄鱼面,颠颠地走进江夏小区,但她走到离家不过十米的地方后,却站着不敢动弹了。尤然的别墅外停了一辆车,车牌底色是白色,这是军车!在路灯的反射下,那辆黑色的车锃亮锃亮,沈浅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害怕。
不一会儿,从别墅里走出三三两两几个人,沈浅立即躲在围栏一边,借着灌木挡着自己。
走在最前面的沈浅知道这个人,是尤司令,电视上看过。他身后跟着一个健硕高大的男人,想必是保镖什么的,还有一个与尤司令差不多的男人,身形瘦高,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旁边曲着腰的是老张。
“老张,你多劝劝少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可是司令,我觉得少爷真的比以前好很多,至少比以前真实。”
“你的意思是说,是那个女人的功劳?”尤司令睨了一眼,显然不悦。
老张连忙辩解:“不敢说功劳,但至少总觉得有一定关系。”
“那你明天把那女的资料给我。”几人已经走到车子旁边,老张为尤司令一边开门,一边说,“好。”旁边那瘦高的男人插嘴,“司令这次还是别管小然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尤司令大声呵斥,“你是怪我当初做得不对?”
“确实不对。”瘦高男人面不改色地说道,看起来不怕激怒尤司令。尤司令咬牙切齿,一副气打不出的暴躁样,他狠狠摆手:“好,这次我不管可以,你得给我做个保证。”
瘦高男子伸手指向车子,示意尤司令上去再说。尤司令面色不悦地钻了进去,余下的人紧接着都进去,车开走了。当见不到车影以后,沈浅才走出来,泛白的灯光打在沈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脸色。她把目光转向尤然的别墅,忽而心里沉甸甸的。
这样的家庭,注定不能自由。
沈浅回到家,打开门的那瞬间,却见尤然站在那边的落地窗眺望着外面。也许是听到响动,转过头看了看,见是沈浅,原本凝重的表情瞬间化开,面带微笑,不轻不重地说:“你终于回来了。好想你。”
“呃……”
只见尤然朝她走来,目光柔和,步伐健稳,然而更摄魄的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眼里投射的是抑制不住的闪烁精光。
尤然朝沈浅走来,沈浅的胸腔好似灌满了铅,沉甸甸的。对于尤然这种突然的发骚,以沈浅的性格,会直接对天翻个白眼。偏偏他目光点点,似一道流光贯穿沈浅迷糊的大脑,让她顿时激灵起来,新陈代谢加快,有点紧张。
尤然走到她面前:“我在想,要是你再不来,我就自己解决了。”他笑得如此坦荡荡。
沈浅脑海幽幽地提取关键词,等她来……要是不来,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什么?沈浅蓦然睁大眼睛,立即退后,一副防备的样子:“你、你想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