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到贵雪军队如林的旗帜，温晴歌在紧张的同时还有一丝丝兴奋。虽然跟随墨彦祁御驾亲征这么久，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亲临前线。
这一日，阳光普照大地，北城门的方向走近一队贵雪骑兵，在一射之地外停了下来。其中一名大汉张开弓弦如圆月，陡然松后，箭枝如流星般飞过来，“哚——”的一声，射在了城楼正中的匾额之上。
城下响起了山呼海啸般叫好声。这枝箭无论是射程还是力量，都已经达到巅峰，大汉至少是哲别级的箭手，上来就给大楚国一个下马威。
温晴歌不动声色地撇撇嘴，这种幼稚的戏码，对于鼓舞士气还挺管用的。
箭枝上绑着来自贵雪国王的书信，被人取下递给了温晴歌。内容很简单，都是些陈词滥调，无非是让大楚国一方立即洞开四门，弃械投降，若是负隅顽抗，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先礼后兵只是做做样子，不过温晴歌还是从字里行间，看出了昆泰大帝的愤怒。虽然战事上进展很顺利，但是在大山之中，昆泰却意外地失去了爱子拔都，还是被墨彦祁亲手所杀。
或许昆泰在潜意识中根本不想让赤水城不战而降吧。只有这满城的鲜血，才能祭奠死去的拔都。
投降是不可能的，如何回应却值得斟酌。现在敌人被刚才的一箭所鼓舞，士气正盛，用什么方法打击一下敌人的气焰才好。
温晴歌指着城下刚才射箭的大汉，对着身边的刑天说道：“刑将军，你能射到那个人吗？”在她的心目中，刑天是将领之中箭术最好的了。
看到刑天点了点头，温晴歌咬牙切齿地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他给本宫射死了！看他那嚣张的样子，今天就该死！”
刑天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射中倒是没有问题，可对方是使者身份啊，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
“斩使以示威！”温晴歌的话杀气腾腾，让刑天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温柔的贵妃娘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自古以来都是男子做皇帝，莫非是怕女人掌权杀戮太多？
城下的士兵还在欢呼之中，突然听到尖锐的呼啸之声。刑天的这一箭，为了取得更大的效果，故意加上了鸣镝。
“扑——”的一下，大汉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在喉咙处的箭枝，箭尾的羽毛还在不停颤抖。
堂堂东方第一帝国，居然做出斩杀来使这种下作的事情来？这也太无耻了吧，早知道对方是这样的小人，自己绝不会冲得这么近。
“吧嗒——”大汉的身体从马上栽了下来。刑天的这一箭力量极大，贯穿咽喉，让他直接毙命了。战场之上出现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无论城上城下的士兵，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很快山呼海啸的声音又传过来，不过不再是欢呼，而是此起彼伏的咒骂之声，什么无耻啦，小人啦，不道规矩啦，让温晴歌嗤之以鼻。
这些贵雪士兵当兵都当傻了吧，不但行为古板，连骂人都这么没水准。若是将后宫那群女人拉过来，可是能连骂三天不带重样儿的，一个人顶他们上万人！
送信的那一队骑兵骂得最欢，甚至激动之下，还向城楼的方向靠近了些，以骂得更清楚一些。温晴歌冷漠地将手一挥，密密麻麻地箭枝射过来，将大部分信使都射落了马，只有少数的幸运儿仓皇逃走。
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贵雪人。两方好歹都是大国，即使打仗也要讲究礼尚往来，否则和那些像泼皮混混般的小国有什么区别！可现在赤水城守军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
贵雪军队如潮水般向着赤水城涌过来，进攻提前发动了。
一边全程观察的李义忍不住扶额，为什么这场攻防之战，一开始就有点乱！
莫非是有女人参与的原因？
苍凉的号角响彻大地，贵雪人的进攻开始了。占据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让敌人可以在四面城门同时展开强攻。
第一波冲向赤水城的人，并没有携带武器，而是每人扛着一个硕大的沙袋奔过来，他们的目标是填平环绕赤水城的护城河。有护城河存在，贵雪人便无法直接冲到城墙之下。
赤水城头的投石机也“吭哧吭哧”地工作起来，不断将石弹抛向远方。这么远的距离，弓箭的作用微乎其微，只有投石机才能达到这个射程。只是效果并不算很好，冲锋的敌人有意分得很开，只有偶尔会出现倒霉的人被石块砸中的情况。
敌人越来越近，温晴歌看出来，第一波进攻的部队，绝大部分其实是汉人，或者叫做炮灰。包括在之前战争中投降和被俘的军人，被裹挟的百姓，只有极少数的贵雪士兵，都是在历次战争中畏战不前或者犯了重大过错的，被充入炮灰营担任军官。
这些人死得再多，昆泰大帝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说不定会为少了几张吃饭的嘴而感到高兴呢。
最前面的炮灰已经接近了护城河，也进入了弓箭的射程。密密麻麻的羽箭向着同胞们飞过去，不断有人中箭倒地。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能够成功冲到护城河边并将肩头沙袋投下的人只有一半左右，能够成功逃回去的人就更少了。
他们的任务就是将沙袋投入护城河，然后迅速折返，全程都暴露在城头士兵的攻击之下。按照贵雪军方的规定，能够往返护城河五次，便可从炮灰营里脱离出来，成为正式士兵或者调入后勤工作。只是这样的幸运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李义冷漠地下达着命令，丝毫没有因下面都是汉人而放松攻击力度。无论这些人本来是做什么的，战场之上，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敌人。既然在被俘的时候没有奋起反抗，那么就应该承担相应的代价。
对于这种打打杀杀的戏码，温晴歌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身为主帅，她又不得不坐镇前线，时时露面，激励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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