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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御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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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多,取材又异于常态,栴檀如制争渡香时那般,制香之法大是违常,开始还有几乎清醒,后来便沉浸其中,一颗心被从身体里抽离了出去,手上动作不过脑子,很紧张,紧张得浑身痛楚,又很是欢欣,看着香料在变化,红的粉的白的各种颜色混合,艳丽华美着实愉悦。

熏熏然不知疲累困倦,不问明朝处境,不去想昨日种种,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一股极美极美的香息入五感进肺腑在体内流动,穿透奇经八脉,刺激周身穴道,这一刻似是很长,又似很短,身上困乏焦躁尽消,不睡神清,不喝口甜,不吃肚饱,欲仙欲死光景,栴檀抑制不住口中“啊”地一声长啸,眼前昏昧变得清明,身体魂魄冲开了禁锢,从香里走了出来。

栴檀转头,对上孟明庭亮闪闪的璀璨明亮的眼睛。

“成了。”

栴檀举起右手,掌心对他,孟明庭翘着嘴角伸手过来,两人重重击掌。

灯笼光浅浅红晕,窗外青白晨光,天已经亮了。

拉开门,四人八目相对,均是眼里泪花隐隐。

“香品闻着极好,取何名?”夏卓唯迫切问。

栴檀微笑,不需思量,道:“御极香。”

无可比拟的特殊的欢愉快感,极度的心理舒适,御极登顶,群香汇萃不及远上巅峰的那一款,放眼天下,御极之后再无香。

“不错,好名字,大气磅礴格局雄伟,符合帝王身份又不失香的高雅独特。”杜沉榆击掌大赞。

孟明庭撇嘴,欲讥他张嘴就是马屁,又忍了下去。

“眼下卯时中。”杜沉榆温声道,只当没看到他的气恼。

“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夏卓唯道,一袭簇新藏青锦袍,沉稳雅重。

“我跟孟大郎去用早膳洗漱换衣,劳杜大郎跟夏郎君焚香品评,用双螭福寿陶香炉。”栴檀道。

“不需品了吧?”夏卓唯道。

“自是不需的,苏栴檀心疼你们,给你俩找点事做放松一下。”孟明庭悻悻道。

栴檀正是此意,她制香固然辛苦,杜沉榆和夏卓唯在外头更加倍焦心,被他点破,也不恼,只微微一笑。

这日的行程内侍省专门使宦者过来讲过章程,辰时初刻他们就得出发,巳时前到朱雀门前等候,巳时初刻由内廷官员验明身份搜身后领他们入内宫城,至麟德殿的翔鸾阁,由司香司官员会同尚药局司医查验带进去的所有东西,香灰香品香器等物是否藏毒。

东西验过后,苏杜两家人各携香品入香室,制香人焚香,司香司官名和尚药局官员各有八人跟进香室,查验香品焚烧后是否有毒,内侍监与内常侍外头守着,焚香毕,若有毒,即拿下下大牢,若无毒,也不能出香室,内侍监亲自锁了香室大门,直至下午未时末刻方放出来,在内侍带领下到麟德殿正殿,申时初刻,皇帝驾临麟德殿,品香后,群臣献寿礼,而后开寿宴。

孟明庭陪栴檀没去及系楼取早膳,陆砚亲自送来的,脍精脍细美味可口。

膳毕出厅,栴檀寻陈平,不见人,连申氏和陈郁金都不见,苏启鸣匆匆赶来,道陈平昨夜半夜里突然不舒服,上吐下泻,眼下连下床都难。

今日带着香品香器,一行人需坐马车,栴檀一早安排好让陈平驾马车,陈平身体一向很好,栴檀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从不见他生病过,心头一突,意外之余,不由得惶急。

“下奴已安排了苏全驾车,一切准备妥当。”苏启鸣道。

栴檀不语。

担心陈平,想去看望,时间又来不及了。

陆砚以为她在为车夫换人烦恼,自告奋勇道:“要不我来驾车?”

他驾和苏全没什么不同,让陈平驾车,图的是他力气大,路上万一有什么意外能应付。

“多谢!不管劳烦陆掌柜。”栴檀笑着摇头,让苏启鸣吩咐苏全驾马车到府门口等着,自跟孟明庭往香坊去。

杜沉榆听说陈平突然不适,需得换车夫,苏全不似陈平力大无穷能应对突发意外,眸色沉了沉,复又笑道:“无妨,我已做了安排。”

为防万一,他请王藻帮忙,王藻居中调停,东宫会拔四个宿卫过来护送栴檀三人到宫门口。

几个人出门,东宫宿卫已到了,许是怕张扬,四个人都是便服没着甲胄,且没骑马,领头的是张荣。

栴檀本以为领头的会是王萩,微有意外,随即释然,王萩是中郎将,她不过一个商户,哪有他亲自过来护送之理,况且李湛刚“遇刺”,他也不能随意离开李湛。

栴檀想着张荣是王萩心腹人,冲他微微一笑,道:“有劳张侍卫!”

“不敢当。”张荣回礼,快行一步,为栴檀撩车帘子,恭敬有加。

有过常州坠马意外,栴檀不敢大意,虽则此前便交待过仔细检查马匹马车,还是打算再查一遍,孟明庭和夏卓唯显然有同感,上车后并不坐下,把装香器香品的箱子盒子搁进车舆后探头要下车,下面杜沉榆和陆砚已经在检查了,极是细致。

“下奴不敢大意,昨晚检查过,今日早上又查了一遍。”苏启鸣赔着笑道。

“下奴也查了。”苏安笑道,此次献香关系重大,他昨晚跟苏启鸣一起查过后,半夜里睡不着又查了一遍。

各处没问题,杜沉榆起身,微微笑,朝栴檀挥手。

马车远去,陆砚拽杜沉榆胳膊,大呼小叫:“快跟我回去,厚厚一本账册等着你看呢。”

“回不了。”杜沉榆道,转头寻苏启鸣苏安,苏启鸣不见了,苏安往坊门那头走着,想是要去藏香堂,他也不见外,吩咐苏府阍者:“自现在起,在苏二娘回来前,府里任何人不得我同意不准出去,有客来也不要往里迎。”

他自有上位之威,不是苏家人,神色闲闲淡淡,言语不多,也令人不敢违抗,阍者忙不迭应好。

“用不着这么小心吧?”陆砚微微变色。

“小心不为过。”杜沉榆道,本来苏府里头不当防患至此,只陈平忽然身体不适,令他心中不安更甚,嘱陆砚:“我实在有些不放心,你别走,守着大门,我去里头瞧瞧。”

不知陈平身体如何,他母子三人是栴檀重要的亲人,欲要去探望,脚抬起,心有所牵,却是往香坊方向去。

香坊大门背对着站着一人,似在拽铜锁,杜沉榆一颗心提起,大喝:“谁?”

“杜大郎。”那人转身,却是苏启鸣,微有意外之色,似乎没想到杜沉榆会过来。

“你在做甚?”杜沉榆沉声问。

“检查一下,怕二娘走得急忘了锁门。”苏启鸣笑道。

杜沉榆望他一双手,空无一物,不像要撬锁样子,暗忖是自己多疑了,笑道:“小心着意不为过,极好。”

“杜大郎这几日一直陪着二娘累了,要不要去歇会儿?”苏启鸣关切道。

“无需。”杜沉榆摆手,石桌旁坐下,笑道:“我在这里坐些时,你自便去,无需招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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