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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梦落梦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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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弥漫的月色,总是比晴空月夜更多几分失意。幻焰举着剑,试着高高挑起,低低落下,在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划出长长的一道道的痕迹,凌乱得犹如她的心绪。经历了几日的葵水之后,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葵水时小腹的疼痛,她靠在他的怀里,他的手很温热,轻轻抚在那处,柔软而安逸地哄着她忘记痛楚,沉沉入睡。醒来后,他会端着一碗亲自熬好的红枣汤,但是这冰天雪地的也着实难为他竟然真的找到了红枣和红糖这些东西。还别说,这个汤很是奏效,也或许是这个汤搭配着他,才如此奏效。

以至于,这些时日,她都喜好葵水可以延续得更久一些。然而,葵水来了会走,就好像半月的时光,其实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她的剑术精进了不少,自然与那些上乘的剑客是无法比较的,但是按照他的话,这样的程度,如果他不动的话,应该是可以精准地刺中他的胸膛的,但是刺不刺得到那根必死无疑的心脉,也还难说。

幻焰练着剑,十分烦躁地乱刻乱舞。

瑾誉一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望月。是的,他在望月。因为他想,若是没有算错的话,明日就是半月之期。等她的剑刺向他的胸膛,那些天兵天将就会从天而降,而他的身份自然也就揭晓了,于是就可以高高兴兴地挽着她回去天宫了。

瑾誉的内心是无限期许的,这段回忆里添了那么多的枝节,也终于要结束的时候,他是有些不舍。但他很想这场梦境快一些结束,这样的话,就可以回归到真实的世界里,和她继续相悦下去。

然而,瑾誉看到幻焰执着的身影,抬手舞剑之时的招招犹疑。他真想走过去,告诉她,傻丫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就算命运不允,天道不从,我也要与宿命为敌,与天道相违,我一定要和你一直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一起也好。

那一夜,幻焰在剑舞之中,精疲力竭之后沉沉睡去。她靠在瑾誉的大腿,瑾誉望着月光下她柔和的容颜,却不知道这场梦里的她的梦又是怎样的。后来,漫天星辰渐渐泯灭,月色淡如烟,旭日东升时的灿烂光辉铺染了正片皑皑的雪地,泛着橙红色的光芒。

瑾誉迫不及待地摇醒幻焰,身旁的篝火上已经熬好了热粥。他亲自盛了一碗递给幻焰,道,“快吃了吧。吃饱了,我们开始决斗。”

幻焰接过碗,又放下,对着瑾誉呵呵笑道,“我想起来了,我还没梳洗呢。我先回洞里梳洗一下,毕竟是我神生里第一次杀魔,要郑重一点。”

瑾誉无奈道,“那你要不要再洗个澡阿,虔诚焚香,拜个天地,谢一下师恩什么的。”

幻焰闻言,从洞里喊了出来,道,“嗯,我觉得你这个提议很好,说得甚有道理。”

瑾誉其实也很清楚幻焰的小心思,她只是舍不得,也下不去手。但是,瑾誉却不能够说破,因为只有她自己走出这场梦境,她心上那些沉沉浮浮的伤才能真正的好全了。瑾誉其实没有相到,最能够让她身心愉悦的回忆,原来是这一段。

沐浴焚香,拜天拜地,叩谢师恩,这一系列礼节**务处理完以后,已经到了晌午。瑾誉就站在幻焰的对面,一动不动地站着,等着幻焰祭出她的剑来。幻焰说,还需要准备个心情,瑾誉便也随她独自找个地安静地呆了一会儿。

幻焰再回来的时候,果然是提着剑来的。瑾誉教会她的剑术,她一招不落地施展了出来,最后一招,直刺瑾誉的胸膛。瑾誉闭着眼睛,数了三下,睁开眼睛的时候,剑尖没入肌肤,触及骨头,挑断了一处心脉,还好不是致命伤。

瑾誉皱了皱眉,对着幻焰笑道,“我等了这么久,你看都黄昏了,还好你终于刺中了。”

幻焰却忽然间,手足无措起来,惊骂道,“你以为我刚才舞来舞去容易么,你怎么连躲都不躲一下。前面三十二招,我都是想着法子让你逃跑的,你怎么就傻成这样阿。把我逼到最后一招,有什么好处。”

瑾誉却笑道,“原来,你刚才只是在戏耍阿。”

幻焰却忽然泪如雨下,哭诉道,“不然呢,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差,一下逗刺不着么,你可是一动不动的阿。虽说才半月,可我知道我是对你下不去手的。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走,你却不走。你明明可以先下手杀了我,你又不杀,你这是在逗我玩么?”

瑾誉一见幻焰哭,便着急了,想走到她身边安慰她,却因为她并未将剑收起,定着他的双脚走不动。当然,如果要他用灵力逼出这个剑,也不是什么大难事,怕就怕他灵力太强,损了剑,回头她还是要伤心。

瑾誉便道,“你别哭阿,我其实没什么事,你都没刺中要害。你先把剑拔出来,我慢慢跟你说哈。”

幻焰抬眸看着瑾誉,吸了吸鼻子,道,“果真,你果真没事?”

瑾誉点头道,“你先把剑拔了。”

“你别骗我阿,话本子里都说,如果拔了剑,男主角基本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幻焰还是带着几分犹疑。

瑾誉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望着幻焰郑重地说道,“你看的都是什么话本子,讲的都是凡人的事儿把。倘或我们为神为魔的,那么容易死,那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幻焰思量了一番,觉得瑾誉说得的确是有道理,遂抬手去拔出瑾誉胸前的那柄剑,剑尖刚刚离了瑾誉的胸口,天上忽然惊雷滚滚。幻焰吓得,赶忙收起了灵力,剑在掌中瞬间消失不见了。瑾誉知道她是怕了,遂赶紧将她搂入怀中。

他抬眸,看见红彤彤的晚霞上三千天兵天将正大气凌然地望着他们。瑾誉抬手同他们打了个招呼,以贺芳庭为首的兵将全都在云端屈膝叩拜,“臣等接驾来迟,望殿下恕罪。”

他摇摇头,心道幸好幻焰拔剑快,收剑也快,省的解释。他仔细思量了一下,又道,“本君与雪魔残斗多日,受了些轻伤。所以,本君没来得及收起雪魔残骸,本君将他葬在此岭西坡下,飞鸿神将听令,你速速带他们去收视残骸,以免多生枝节。”

当年的贺芳庭,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是深知他心的唯一知己,得令后领着精兵,浩浩汤汤地去了。贺芳庭这一去,却不曾多问一句,一个小小的雪魔竟能伤了堂堂瑾誉殿下么。天上云卷云舒,不见神迹踪影,唯独剩下茫茫雪色里,他和怀里的幻焰,而幻焰依然还处在惊愕之中,久久不能言语。

幻焰的梦终于在这戛然无声的对望之中戛然而止。紫瑛从梦境之中彻底醒悟过来的时候,只觉得鼻息里还萦绕着冰雪的味道,瑾誉单手支着前额,倚在紫瑛睡榻边上。鸠魔蓄蓄正站在窗子旁边,取了玫瑰木边桌上的那只银制三脚镂空雕花的熏笼,添了些新的淡蓝色香片。

鸠魔蓄蓄一面添香,一面对着床榻道,“既然幻焰神女已经醒了,还是先把瑾誉殿下也叫醒吧。否则他可是会沉浸在你的梦境之中,而且看来他倒是与你一样,十分珍惜这份记忆。”

紫瑛闻言,从床上起身,望着鸠魔蓄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奉公子深之命,来救你阿。”鸠魔蓄蓄说道,又笑说,“确切的说,是救我们魔族的公主殿下,不过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因为你受的也不是什么严重的外伤,像心病这样的伤,我们魔族素来能够自行调养。话又说回来了,你刚刚得知自己是半魔,多少有些不适应也不奇怪。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用与瑾誉殿下的记忆来疗心伤。倘或有一日,你被瑾誉殿下所伤,那是不是只有必死无疑了。”

紫瑛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做了一场梦,可是梦境难道是我们可以自己选择的么?”

鸠魔蓄蓄不置可否地点头,道,“你因为突然得知自己是魔,心理上受了挺大的打击。所以潜意识里的魔灵会选择一段你内心最快乐的回忆来缓和平复。”

紫瑛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鸠魔蓄蓄,喃喃道,“原来如此。”

鸠魔蓄蓄扬了扬眉,指着瑾誉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奇怪,都对那个梦境这么认真。若不是我点了这瑞脑香,你们两个倒还宁愿沉浸在梦里不肯出来。我看你,还是先叫醒瑾誉殿下吧,否则,我怕时间久长了,他又有伤,没有什么好处的。”

鸠魔蓄蓄说罢,又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我得去公子深那里。”

鸠魔蓄蓄走后,紫瑛试着摇了摇瑾誉的手臂,瑾誉却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然而,瑾誉入睡时的眉目也是这样好看,好看的令紫瑛忍不住俯身亲吻。正当紫瑛的红唇贴在瑾誉的眉目之间时,瑾誉醒来了。

瑾誉睁开眼睛,看着紫瑛,紫瑛一下子便羞红了脸,转过身去说道,“那天,我还以为我们都必死无疑了。我想我反正也是半魔,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我用御火术烧了那梅胭脂盒,也不知怎地就堕入那场梦中。现在醒来想想,我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如果就这样死了,也挺可惜的。”

瑾誉从背后将紫瑛抱住,叹道,“是我不好,不能够护你安好。”

紫瑛摇头道,“从前我烧了花神殿,被天君打入金牢的时候,没有谁还有胆子来看我。可是你,却一直都在。我都记得,只是俗事纷扰,会让我暂时遗忘。这场梦却让我知道,如果我死了,我就真的见不到你了。我怎么能够再也不见你,我思来想去,其实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紧要,我不过是舍不得你罢了。”

瑾誉从来不知道,紫瑛现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想是蜜糖融化在他的心上一般,温热而甜蜜。他紧紧地拥抱着紫瑛,唇靠在她纤细白希的脖颈上,那种强烈的冲动使他顾不得那么许多,他的吻温柔而深沉,绵密而霸道地顺着她的脖颈向下蔓延而去。

紫瑛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昏昏沉沉的,这的确并不是她和瑾誉的第一次。那么多的轮回里,她是他的妻子,就连在绮舞宫的时候,岁月悠长,他们也曾缠绵悱恻,如胶似漆过。紫瑛回过身来,抬手抚上瑾誉的容颜,熟悉的眉眼,鼻子,和唇。

紫瑛淡淡地笑着,抬手勾住瑾誉的脖子,将他的脸拉近。她勾着一抹娇媚的笑意,嫣然如瓣的红唇贴上他的微凉的薄唇,顺势解开他的衣襟,胸前那一道分明的肌理在紫瑛修长的指尖下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那一场吻,宛如漫天飞落的玫瑰花雨,柔软甜香到令人沉迷。紫瑛自以为占了上风,只是顷刻间便柔软在瑾誉的怀中。瑾誉抬手抚着紫瑛的脸颊,道,“每一次轮回后,与你在一起的初次,我总是小心翼翼。我怕你疼,现在这样也好,你倒是比从前更放得开了。”

紫瑛笑着,与他十指相扣。他将她放平在床上,低下头来埋在她的锁骨之下,他疯了,在那一簇宛如牡丹花的馨香之中,彻底的疯狂而迷失。紫瑛的手指纠缠在他浓墨般的长发里,一缕一缕纠结在她的指间,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

窗外原本万里晴空,忽然蓄积起密布的乌云,倾盆大雨淋湿了司徒府高高低低的檐角。站在屋檐下的公子深,眉间拢了一丝轻愁,抬手收了这西厢满布的结界。而陪在他身侧的是鸠魔蓄蓄,因为看见他的不悦,遂上前去挽起他的手臂,道,“公子,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位幻焰神女的吧。”

公子深没有答话,鸠魔蓄蓄又道,“人家夫妻恩爱,我们还在这儿听墙角,算是怎么回事阿。公子,不如蓄蓄陪你回房吧?”

公子深闻言,眉一挑,露出一脸的惊恐之色。

鸠魔蓄蓄遂笑道,“公子放心,您的规矩,蓄蓄清楚。您是禁欲系的,蓄蓄不会逼你出系的。”

公子深叹了叹,不知什么时候,司徒南端竟然摸了过来,听见蓄蓄同公子深的一番话,便赶忙加紧步伐,凑过来说道,“公子原来是禁欲系的,其实我也是……”

鸠魔蓄蓄斜眼看着这位司徒南端,打量了一遍,说道,“你是禁欲系,我觉得你是不是最近欲求不满阿?脸色这么难堪,还冒了满脸疙瘩。”

司徒南端看了一眼鸠魔蓄蓄,没好气地说道,“你是说你自己吧,你看着公子深的那个眼神都快把公子吞了。”

鸠魔蓄蓄怒了,刚要施个什么术法要教训教训这个司徒南端,却被公子深用眼神警告。鸠魔蓄蓄无奈,只得收手。公子深遂回身对着鸠魔蓄蓄道,“走吧,回房,我累了。”

公子深的话音落下,鸠魔蓄蓄也只得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离去。司徒南端还是巴巴地望着公子深离去的背影,冷雨打湿了司徒南端的鞋子,他只觉得脚上一冷,遂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冷雨瓢泼,却不扰西厢内的春景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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