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惊梦又回到了小时候。不过是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
大轩皇宫里,因为母后离世,她整整一年都不开心。独自坐在琼心园里,看着满天飞舞的琼花,琼花再美也挽不回一个人的灵魂,眼泪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
身后传来男孩子的声音,“你哭起来真丑。”
她转身看着男孩子,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但是他却说她丑,吸了吸鼻子,正经道:“你是谁,不知道这里不是随便能来的吗?”
“我叫墨衡,是八王爷的义子,父王让我来陪你。”墨衡扬着笑容看着惊梦,坐到她的身旁。
“我怎么不知道八叔有义子的?”她喃喃道。
墨衡抚弄着石桌上的花瓣,随心说道:“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事都知道。”
这话听得她不高兴,堵着气,问道:“你说我丑,是不是。”
“哭起来是挺丑的。”仰着头看着惊梦的双目。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和我说话,我可以叫父皇杀了你的。”这个墨衡句句话都挤兑着自己,还没人敢这样跟她说话的。
墨衡天真的笑着,“杀了我就没有人陪你了。”
“我不需要。”口而出,却也有丝丝忧郁,又轻声说道:“你能陪我什么?”
“你想怎样就怎样,我都陪你。”
“当真?”
“君无戏言。”
一抹抹笑浮在脸上,还未入世,那抹笑最是真挚。
清风吹起二人的发丝,琼花如戏弄般穿梭在两人身间,可突然天旋地转,落入深深的无底洞,惊醒惊梦。
那日淋雨后,她便病了,每晚都会做这以前的梦,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深处的记忆。不能逃避着去忘,以为忘了,但不知道哪天见到了忘的谁,什么都又记起了。
几日来墨衡来找过她,她都让华渠打发他走了,她是轩辕惊梦,她要调整好她的心绪,她不想这般样子让人看到,很丢人的。
风吹着窗户咯吱的响,披了件衣服走去,一阵猛风灌入,把她吹得冷透透的,清醒了许多。欲将窗户关掉,却见一袭渺小的人站在落得没有多少树叶的树下,是墨衡,只有无奈,何必呢?掩上窗子,几度眨眼忍住眼中的水雾。
华渠端着药走进来,唤道:“小姐喝药了。”
惊梦幽声对她问道:“小渠,墨衡是不是还在下面?”
她点点头,每次墨衡他来,都被自己阻拦住,小姐的意思,谁敢违抗。可墨衡一直在那棵树下站上好久才离开,她也于心不忍。
缓步到桌子前,淡淡道:“你去告诉他,我想见他的时候,会让人去找他的,让他赶紧走,我生病不想生气。”
“是。”幽不可闻的一声叹气,退出去。
两人弄成现在这样,她也不知所系,她的主子就是嘴硬,其实心里软得很。
端起药碗,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闻了闻,嘴角抽搐了一下,闻着就知道不好喝,捏着鼻子一口便饮尽,还好华渠一早就备好了蜜饯,含一颗在嘴里镇住嘴里的苦涩。
正一个转身,双眸不觉就看到了墙上的那副画。挪步立于画前,纤手拂上,淡淡的笑流露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啊,南柯的样貌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几天也没有去看他,不知道他好点了吗,她想起康宁和方从安对她说的话,也有一丝怀疑,是不是喜欢上了他,又是叹出一口气,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不一会的功夫,华渠便回来了,她以为只她一人,便道:“走了吗?”
“走了。”华渠道出,身旁却又立着碧珠,又道:“小姐,碧珠姑娘到了。”
听闻碧珠来到,惊梦才转身看着她,扬着嘴角,“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说话间示意让华渠退下,继而坐下。
那日她警告过碧珠,不知道她今日来有何事,倒是很平常的准备接招。
碧珠坐在惊梦的对面,轻言道:“公子听说你病了,让我来看看你,送上上好的药材。”
“风寒而已,不打紧的。”听说是南柯关心她,特让碧珠来看自己,心里便也是一阵暖流涌过。
碧珠挑起笑,紧紧盯着她,“是吗?”
这问的倒是意味深长,“不然呢?”迎上一句。
一开始碧珠极不情愿的来看惊梦,可走近柳絮楼时,便看到墨衡大人立于树下,一会华渠便出来与他说些什么。她想,墨衡是御前侍郎,听说和二皇子走的很近,他怎么和华渠说上话?心中暗喜,惊梦肯定有问题。碧珠挑眉故意问道:“不知道惊梦小姐怎么会和墨衡大人有关系呢?”
她唤墨衡是大人,看来墨衡在齐国也是做了大官的。怎么碧珠以为抓到她的小辫子了吗?好笑,“哦,原来他是大人啊,我看他长得好看,还给他少算了银子,早知道就坑他一笔了。”
没想到惊梦会这样回答,她想惊梦起码会惊慌一下子,可是却是这样回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别装的很是无辜,刚才华渠和墨衡大人交谈根本不像你说的这样,分明就是早已认识。”
“就这样吗?那要是我看见你和赵国的人交谈,我是不是可以说你是在通敌卖国呢?”淡淡道出,看着碧珠气着发红的脸颊。
想和她说这些,她以为她看到的是什么?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惊天的秘密吗?眼见耳听都不一定为实。
“你···”碧珠眼睛睁得大大的,为什么每次她都说不过她,又急言而出,“你分明就是勾结墨衡迫害太子,墨衡是二皇子的人,所以你是有预谋的接近公子,你居心叵测。”
“我居心叵测——”惊梦回味这个词,反问道:“我居了谁的心,叵了谁的测?”
“你心里明白。”
“明白什么?我可糊涂着。”
明白,是很明白,但也不是她能揣测的。
“你就是不想承认罢了,你不怕我回去告诉公子,你与二皇子勾结,虚情假意,骗公子他们的,你就是个细作。”碧珠洋溢着自信的笑看着惊梦,又像是在嘲笑她。
“我要承认什么?”惊梦起身,看着碧珠,一步步向她逼近,继而又道:“怕,只怕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眼眸中的怒火燃起,这个碧珠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听这话已是火药味十足,两人动起手来。可碧珠那是惊梦的对手,碧珠太小瞧惊梦。碧珠掌掌下了狠手,可都被惊梦躲过,反被惊梦擒住双手,惊梦立于碧珠身后,将她困于身前,一掌击在碧珠背部,碧珠嘴角溢出鲜血,惊梦想教训教训她,她就应该知难而退了,可是碧珠还不肯罢手,连连出击。这次惊梦真的怒了,内力一运,侧身躲过碧珠,一脚踢到她的腹部,碧珠已被弹到摆放陶瓷物件的架子上,赫然破碎倒地,碧珠瘫在地上吐出口口鲜血。
动静太大,引来华渠和影,影顾虑问道:“小姐,怎么了?”
惊梦只看他一眼,又对着地上的碧珠冷声说道:“找死。”
华渠上前查看地上的碧珠,问她:“你说了什么惹到我家小姐?”
碧珠笑出声,看着惊梦,道:“你们做贼心虚,敢做就不敢让人说吗?”
她笑,笑惊梦想杀人灭口吗?笑自己真真的小看了惊梦的功力,惊梦的确隐藏了许多。
惊梦走至碧珠面前蹲下,捏着她的下颚,狠狠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人厌,早跟你说过,我是怎样的人不需要你过问,要不是看在南柯的面子上我就当真下死手了,你可知我才用了几层功力?”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清楚了,只是我家公子心善才会被你欺骗。”她始终看不上惊梦,人前一套,现在又一套,怎么不在公子面前展露这一面,她管她用了几层功力,有本事就真的把她打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