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手中握着长剑，朗声质问着张新羽。眼前这个人很危险，他有这种直觉，此时他与张新羽对视着，可他却在对面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眼中感受到了被毒蛇凝视一般的危机感。
自己被他注视着，好像只一眼，就被他完全看穿了一般，这个老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突然袭击五班？而一直以来行动很快的执法队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学舍查看异常？
无数的问题萦绕在路远心头，可此时这些问题他得不到答案。因为...老人动了。
张新羽冷漠的灰白色眼瞳中爆发出一缕精光，只一个眨眼间，他已经来到路远背后，轻声道：“剑，要这么用。”
着，一只手已经抓住路远的手腕，在他的带动下，路远发觉手臂不听自己使唤，竟然动了起来。可此时的剑，舞起来是那么的顺畅。自己曾经钻研了数年的剑技，在这老人带动之下，瞬间变得更加自然。
或撩或刺，每一剑，竟都隐然有一种大道至简的韵味。每一剑都简单却玄奥，一剑刺出，竟然隐约有一股浩然之气澎湃与胸膛之间。
蓦然想让人高呼一声“畅快”。
一剑舞罢，路远甚至觉得天开地阔，甚至心中的阴郁都疏阔开来。
而此时，那苍老之人，早已经不在他身后。张新羽站在远处看着兀自还在舞剑的路远，眼神中有些惊喜。
这少年书生，很好！
无论是精神力方面的造诣，还是灵力方面的天赋，甚至连这套浩然剑都能这么快的领悟其中三味，他很满意。
甚至可以，路远.......简直像是曾经的自己一样。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当我放弃了追寻当年的影子。我却在人世间，再次见到了“大哥”和“自己”。
姜蕴泽与路远，这两个少年......和大哥与自己，何其相似！！！
这时，路远已经舞完了这一套剑法。他收剑入怀，朝张新羽拱手作揖，一躬到地，并同时道：“谢前辈赐剑！”
张新羽道：“不必多礼。”
这时路远却又道：“还请前辈通名！如前辈真的并无恶意，还请撤去幻境，放出晚辈同窗。否则，即便前辈赐我这浩然一剑，不得我只能将此剑还给前辈了！”
张新羽哈哈一笑，冷漠的道：“口气不！现在的年轻人都像你和那子一样不懂什么是谦逊么？！”
路远不卑不亢的回应道：“在前辈面前大放厥词，晚辈确是放肆，奈何事关同窗性命安危，晚辈别无选择。若前辈仍不愿撤去幻境。晚辈只有得罪了！”
张新羽盯着路远打量半晌，终于开口：“老夫，张新羽。是你们的教习。”
路远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被欺骗了，他愤怒的就要开口驳斥。
“住口！！你怎么会是张教习？！”
就在这时，半空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他，正是雪月书院，新生第五班的灵力教习，张新羽。”
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人从空中慢慢降落到地面。竟是路远曾经见过的，书院院长。
路远双手一抖，一个哆嗦，他的剑甚至都没拿稳。像戒尺一样的长剑落在地上，而后回归成灵体消失不见。
路远盯着张新羽枯槁的形容，苍老的神态。张新羽那整个身体如干尸一般的样子，真的令他难以接受！
此时，他突然觉得很无助，他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环顾四周，看着昏迷中的同窗们，看着被自己奉为圣地的旧五班学舍，他觉得很荒唐。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眼神迷茫像丢失了魂魄。
这世界上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真实，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骗人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在做恶梦！
一场自己追究了一生，得知真相后却残忍得令他难以置信的噩梦！残忍的事实，比噩梦更可怖！
他跌坐在地上，看着院长和那个被称为张教习的老者，他不想接受这一切，可是他......必须接受。
“你怎么会是张教习？......你...怎么能是张教习！”
张新羽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他的眼神茫然无措，像丢失了一切的孩子。他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可张新羽帮不了他什么。
如果一个人，真的把曾经那个五班的辉煌当成信仰，当这个人见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不想什么。
变成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是他所愿意的，可是他......无悔。
即便已经放弃了一切的现在，他也无悔！
只是此时，他看向路远的目光，平静之中多了一丝怜悯。
“老夫正是张新羽。你们的灵力教习，唯独此事，绝无虚假。”
路远猛然冲到他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的吼道：“你怎么能是张教习！！！你怎么能！！！”
伸出手，示意院长不必话，张新羽默默的看着路远，也不话，只静静的看着他，面色一片平静。
路远拉着张新羽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大吼道：“你知道么！我从就被教育谨言慎行，无论什么事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直到那一天！我知道了五班的传！！我憧憬那些矢志不渝，我佩服那些忠贞热血！我的血完全被这个传点了！！我拒绝了最好的学院，最好的资格！我选择了五班！五班！那是我的信仰你知道么！！！”
“可你......你.....你怎么敢？！怎么敢如此不堪！你怎么敢......成为一名鬼修！！”
张新羽平静的看着他撕心裂肺的样子，缓缓开口：“五班.......没有不堪之人！我自问，荣耀五班，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不起你的崇敬，对不起你的信仰。”
“至于老夫之事，不是你一个娃娃可以管的。”
他的目光已经很平静，语气口吻依旧没有波澜：“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我要见到新生第五班全体学员，站在演武堂之上。你......可以退下了。”
罢，他一挺身，一股巨力打在路远身上。瞬间将路远弹开数十米。
在地面翻滚几圈后，路远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他死死咬着牙，恨声道：“就算你是我们的教习，我也不会承认你是荣耀五班的一员！！！”
张新羽对院长了一句什么，两人站立在原地。张新羽回身对路远喊道：“你记住。君子，虽百死，不行诡道！”
“这句话我送给你，但愿你能一生铭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