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宁澄玉知道。
“那个孩子……我哥他他会求娜兰和雪姨原谅的……”
“不,不是孩子的问题。即使没有孩子……”一份感情的背叛,已成事实,童语烟做不到视而不见。
“澄玉,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希望我们好,但是……如果是他让你来劝我的,请你转告他,我们不可能了。”
“不!语烟!”一声低吼,冲至身边的竟正是宁程浩。
宁程浩想要拉住童语烟的手,她却执意抽了出来,站起了身想要离开,对面的宁澄玉却没有动。
她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里,是宁澄玉和宁程浩约好的。
好吧,其实澄玉的好心她明白,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澄玉,我想,我先回学校了。”
“等等语烟。”宁澄玉上前拦住她,“对不起啊语烟,我偷偷约了我哥过来……我只是想,你们、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语烟,你要气要骂,当面对着他,解恨。”
宁程浩连连点头,“语烟,你怎么骂我都成。就是别不理我行不行?我有好多话想给你。”
童语烟深呼吸一下,点点头,“好吧,你,我听着。”罢,她怔怔地坐回座位。
宁澄玉一看有转机,忙对哥哥摆摆手,转身便消失了。
宁程浩压抑着满腹的焦躁和狂喜坐在了她对面,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开口了。
“我晚上还有实验要做,要什么,快点吧。”
宁程浩诚惶诚恐,伸手就一把握住了桌面上她的手紧紧攥住,“语烟,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我该死……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语烟,要不、要不我们结婚吧?我们现在就结婚!现在我们就去!”
“别傻了。”童语烟终是抽回了手,眸光凉如秋风,“程浩,谢谢你陪了我七年,这七年你对我的好我会让他们和过去一起永远封存——今后,不再记起……我们,真的结束了。”
“不!不!语烟……语烟不行!”
童语烟起身,看着他发红的眼睛——这是自己身处这个城市七年中,唯一从始至终陪着她暖着她的人——如果不该属于自己,便是自己想要的太多。
那么,放手,是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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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满秋叶的路,长的好似没有尽头。
细碎地踩在脚下,沙沙的声响也像在一点点敲击着遥远的记忆……
那年的夏天,又瘦又的童语烟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北方城市,没有云镇温柔的水,没有云镇湿润的天。
那年的夏天,又瘦又高的宁程浩偷偷玩起了摩托赛车,一把失控的方向,将童语烟挂倒在地,自己也摔得仰面朝天。
那年,她十五,他十七。
……
那年的除夕,几家人包下整场烟火表演庆祝跨年,怕冷的童语烟捂着两层厚厚的棉衣站在最后面,看着几个孩子不甘寂寞地亲手尝试。
一支七彩烟火在她脚下爆开,童语烟吓得摔倒,脸色煞白。童建业心疼问她,她语无伦次:那个……大个儿,故意吓我。
大个儿浩——成了宁程浩的别称。即使后来发现,几个男孩子中,他并不是个子最大的,只因为他最喜欢往女孩子堆里钻。
开学,他笑嘻嘻地将赛车停在她面前。
烟丫头,为了弥补对你心灵的创伤,我送你。
从此,天天都能见到一个瘦高个儿,载着后座的女孩,风驰电掣在上学的路上。
那年,她十六,他十八。
……
那年春天,传来童建业遇难的噩耗,容雪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骂她是“灾星”。童语烟呆呆地坐在墓碑前的夜空下,直到他从背后拥住她。
烟丫头,从今往后,我疼你,我对你好。
那年,她十七,他十九。
……
那年冬天,他半夜从家里偷跑出来,接住从二楼跳下来的童语烟,塞给她手里一把从路边临时采来的长青桐,祝她生日快乐。
第一次,他吻了她的唇,她看到他的脸,比她更红。
那年,她十八,他二十。
……
那年中秋,几家人的团圆饭桌上,他喝红了脸,当着所有人宣布,我宁程浩喜欢童语烟,谁抢我跟谁急。宁远笑骂着,兔崽子喝点马尿就找不着北。
她在一帮大人人的起哄声中喝下了三杯红酒,只是想掩饰自己脸上羞红的痕迹。
那年,她二十,他二十二。
……
那一年……又一年……
他一次次着,烟丫头,你等着,我大个儿浩要娶你。
那一年……又一年……
她只是笑着。没人知道,她不话不代表她不开心,而是……她怕一开口,梦就醒了。
可最终……还是一场梦。
一场梦……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嘶鸣,伴随着一道红色的闪电,就那样直直冲着她而来。
童语烟飘飞的思想来不及归位,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力量猛地包裹住,向一边倒去。
一阵天旋地转,重重地摔倒在地,她却并未感觉到特别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