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桃花雨是我亲手绣了送给他的,原想着他会丢掉,我抬头看他,眼前朦胧一片:“原来你还带在身上,我以为你会嫌弃,早早的便丢了……”
“既然不再有瓜葛,自然是该还清的全部还清,这方帕子在下留着无用,还是顾小姐随意处理吧。”
“楚誉!你有种!”我哥恨恨的将剑掷在地上:“小妹,你也听见了,从今往后,你也不要再见他了!”
再无瓜葛……
我只看着楚誉藏在阴影里冷漠的眸,耳中再听不到其他,仿佛时间的车轮只将我一人碾压成泥,却放过了他们。
人说,多情势必无情,我怎么就信了楚誉,我怎么就信了他可笑的话?从他说我是神乐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应该斩钉截铁的推开他,对他大声喊我不是!
可我为什么偏偏信了他的天方夜谭,难道他一时糊涂,我也被猪油蒙了心肝吗!
如今他说我不是了,就一脚将我踢开,说句再无瓜葛便完了吗!其实早就知道跟随他是一场豪赌,赢了应有尽有,输了满盘皆输。
可是飞蛾甘愿扑火,也许连它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缓缓从发上取下一只蝶,抬手小蝴蝶展了展薄翼径自飞到楚誉身侧,我叹了口气想笑的好看些,却不知在他们眼里我究竟是什么表情:“……两清。”
声音哑的连我自己都猛地一惊。
“不送。”楚誉转身便要回房,脚下淋漓的血迹触目惊心,我看着总恍惚的以为他下一刻便会倒下去。
其实我心中明白,我们谁都没有错,所以我不恨他。
我不恨他只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可以忍,包括他对我的弃之不顾,因为他不爱我。
“等一下!”
楚誉站住看向我哥:“顾公子还有何吩咐。”
我哥道:“不知道你∽ding∽din∽小∽说,.√.□o< s="arn:2 0 2 0">
“好,我会把顾小姐平安的送回王宫。”楚誉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仿佛我和他认识了这么久,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挥手丢了我帕子的那一刻烟消云散,我们的关系又回复到当年我未翻他家房梁的陌生人。
这原是最好的结局,从此变路人,相望两不知。
“哥,我不用他送,请你给宋筝传个信让她来接我,这din忙想必凭哥和她的关系不难办到吧。”
我哥脸色变了变,半晌搪塞道:“即便如此,王上心思缜密,怕也要从中看出破绽,还是让楚誉送你回去,本来就是他多事带你出来。”
我皱眉看向我哥,明明逼我们到如此的是他,现在推我去他身边的还是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妹,哥这么做只是想让你明白,长痛不如短痛,你现在看清楚了,日后才不会犯傻。事情已经如此,楚誉也把话说绝了,想必他以后也定会遵守诺言,绝不和你牵扯。你要是真要怪谁,便怪哥吧。”
我哥话说完转身便走,我望着他的身影,黑色的宽衣显得他尤其的薄弱苍凉,他才是唯一关心我的人,他才是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
“哥,君珏谢谢你。”
“嗯。”我哥没回头,但我知道他定是笑了。
马蹄声渐远,我看向楚誉,一时间觉得把话全说明白后,心里便坦荡了许多:“楚公子还是先将伤口处理一下吧,若是因为君珏让楚公子有个三长两短,花铃姑娘怕要伤心死。”
楚誉什么话都没说,进了房间半晌才出来,我站在院子里发呆,只听到他清清淡淡的说走吧。
楚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半抱着我肩头御风而行,这次他只捏了个诀,便有一朵祥云棉花团一样落在了离地半米的地方。
我看他径自踏上去,便也没犹豫爬了上去,当然我的动作有些难看,毕竟他的云落得不合适,半米的高度让我的动作极为不雅。
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嫌弃,毕竟他没有那个必要。
等我站稳,云彩便缓慢而稳妥的飘过了衡府的墙头,一路高升,等我再往下看时,我家已经变成了蚂蚁一样的小din。
无意的看向楚誉,发现他也正在看我,不过只在和我目光交接的一瞬间他便又淡漠的转过头去。
疾风掀起他的衣袂发丝,月光衬着他清冷的面庞,这一刻开始,他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仙君,一如我们不曾相识一样。
我想可能他是想问我,为什么在这么高的地方也不害怕,其实我也不知道,很多东西都是想破脑袋也说不出理由的。
比如楚誉明明不用受我哥威胁,只要他想走走到哪里都没人拦得住他,只要他不想负责,也没人强迫的了他。
可他还是给了我一个说法,故意让我哥那一剑刺中,故意在我面前头破血流表决心,为的不过是一刀两断,让我死了觊觎他的心。
我暗暗下定决心,我会把他从心里请出去,我会做的很好。
我们非常默契的一路无话,他看他的前方,我看我的景致。
坦然无悔。
跳下云彩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楚誉并没有随我下来,我回头看他一眼,他已背过身去,猛地肩头一颤,似乎有血色从指缝里溢出,他却没有一丝犹豫的消失在我面前。
不知道楚誉这次回去,他和花铃哪个会先醒来,不过,死不了是绝对的。
如此我再没有关于楚誉的消息,时间过得也快,转眼迎春花黄,柳牙初绿。
边关战事吃紧,林轩已经将近月把没有来过后宫,只偶尔派人给我和安兰若宫里送些东西,安兰若的肚子日渐隆起,许是怕有人加害,整日里便缩在宫里不出门。
我无事便经常随宋筝去马场上学学骑马射箭,几月下来除了臂力不足,拉不开弓以外也算是略有所成。
宋筝见此颇为开心,只道这宫中烦闷,可总算**出一个和她并肩驰骋的人了。
宋筝并不知道那夜曾经发生过什么,还不止一次的问我,为什么觉得我变了,到底哪变了她又说不出。
我只答她,或许是大仇已报,觉得了无牵挂,所以对别的事务都变得淡漠起来。
她笑我说的不对,人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没有牵挂,便是死了,也只是没有机会牵挂。
我说,是啊,如今最让我担心的还是我哥,听说不久他就要前去征讨陈国,其中艰险怎能不让人牵肠挂肚。
宋筝却不像我所想,只看着天空傲然道,如果顾逸飞连这din事情都做不到,那才当真成了草包。
我拉起一张长弓,腕上使力,瞄准了靶心松手,离弦之箭带着风声在将近靶子时,忽然就失力了一样,转了个头箭尖刺在地上,摇晃了两下又歪倒在了一边。
我不甘心又抽出一支羽箭,拉弓上弦,将力气一dindin挤出来,只差一din便可将弓拉开,可就这一din我却总使不出来,刚要放弃,身后冷不防多了个人,握住我的手轻松的将弓拉满,松手。
正中靶心。
羽箭仍在靶子上颤鸣,我回头,一抹明黄尤其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