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罗彦就带着陈玉如前往县学。
罗彦身着浅绿常服,腰间配着鱼袋,走在街上,也算是气质不凡的少年郎。
而身后跟着的陈玉如则是穿着青色常服,和罗彦保持着一个恰好好处的距离。
若是不论衣着,两人看起来就像哪家的富贵公子,大早上在这街上闲逛。
不过,这阶级分明的常服倒是出卖了两人的身份,加上陈玉如在蓝田县也是熟面孔,街上少有的行人,见了两人也是躬身行礼。
县学距离县衙不远,也就是一两刻的路程。
不想太过兴师动众,罗彦就连马车都没有乘坐。
纯当是观察县城的风土人情了。
两刻时间以后,罗彦终于在陈玉如的带领下到达县学。
而这个时候,县学训导居然带着上百号的学生,等在县学门口。
见到这样的情形,罗彦有些皱眉。
虽然这些人心中觉得这样迎接自己场面够大,心意够诚,但是也实在太流于形式。
县学的学生这个时间本来应该去听夫子授课,结果大好的时光就浪费在等自己这一个人身上。
走到跟前,这训导带着学生躬身一礼,随后道:“听闻父母官初上任就来我县学星教化之事,我等甚为惶恐。
卑下县学训导钱寅,携县学诸夫子及学生恭迎罗县令。”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身后不打笑脸人,这个时候还是要给人家面子的。
“钱训导多礼了。
且先让学生们回去温习听讲,至于我等,劳烦钱训导安排了。”
罗彦此次就是来看县学的情况的,这个事情钱寅自己也知道。
所以吩咐学生们回去好好呆着,把罗彦请到了一间非常宽敞的屋子里头。
县学这人,也就一位训导加上五位夫子。
算上罗彦和陈玉如,也就这七个人。
坐下以后,罗彦道:“国家安定,正是需要大量人才治理地方的时候,官学本来就是为此而设。
掌一地教化,乃是我的本分。
而之前又是弘文馆谋职,越发觉得亲切。
因此前来看看。”
别看罗彦这会儿的冠冕堂皇,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今天来就是挑刺的。
陈玉如早就把罗彦昨天的一言一行都告诉了钱寅,再由钱寅告知学堂诸生和夫子。
谁都心里明白今天罗彦来之不善。
钱寅也顺着罗彦的话道:“武德初年开始大办官学,到如今蓝田县虽然未曾出过一个进士第。
不过这数年来躬行教化,也算是教出不少有德的年轻人。
可惜未有一个能回报皇恩,实乃我等罪过。”
“钱训导这话就过了。
教书育人,乃我等职责。
不过科考乃是优中选优,未有功名加身,也是大好男儿。
方其德行,正其言辞,便是大功了。”
其实罗彦心里也明白,县学的这些事情,其实和陈玉如钱寅他们关系不大。
不过罗彦不爽的是,就算这些家伙混日子,那也该把一些表面的制度维持下去。
像昨天那样的情况,简直太丢人了。
这个时候狎妓虽然也渐渐流行起来,可就算是长安那些官员,想轻松快活一下,还不能耽搁了公务。
这县学的学生授课时间都跑出去玩,对那些安安心心向读书的学生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更不用那些苦苦读书却被这些家伙挤占了名额的人。
想到这里,罗彦道:“今天我来的目的,想必几位也都知道了。
我来以后,蓝田县的一切事务,不用再看某些人的脸色。
这县学的风气,也是该好好整肃一下了。
出一个进士,比苟且地补全几年赋税要好太多了。”
罗彦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对付这些地方豪绅,有的是办法。
突然的直言倒是把陈玉如和钱寅吓了一跳,不过两人还是有些担心,道:“郎君,这件事情,要不就缓缓?”
“你等不知,如今趁着春种刚刚结束,大家都闲下来的时候,至少一件一件做下来有条有理。
不然到了秋收征收赋税,再把这些事放在一起处理,那时候就麻烦多了。”
骤然发难固然好,但是如果超出了那些豪绅的承受限度,可就不好了。
还不如就这样持续找麻烦,到时候反弹力度也一些。
见罗彦执意如此,众人也不再反对,跟随在罗彦身后,前往学堂开始考校学生。
其实这里头谁行谁不行,罗彦不知道,钱寅还不知道么。
可是这个出头鸟偏偏谁都不想当,那就只能让罗彦把恶人做到底了。
走进学堂,罗彦已经被众人所知,这个时候也没有再多行礼,之间众多的学生抬起头来,静静看着罗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