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六年丙子。上诣皇太后宫、问安。是日上南巡、阅溜淮套河工。命皇太子允礽、皇长子多罗直郡王允禔、皇十三子胤祥、皇十五子允禑、皇十六子允禄、随驾。自畅春园启行。驻跸南苑。
壬寅。御舟泊清河县运口地方。是日、上往阅武家墩。
癸卯。
上阅视溜淮套由清口登陆详看地方形势是日驻跸曹家庙地方。
上御行宫门外。
命扈从文武臣工及地方大小官员河道总督及河工官员等列跪于前上问张鹏翮曰尔何所见奏开溜淮套张鹏翮奏曰、我皇上爱民如子不惜百万帑金拯救群生黎民皆颂圣恩。
上曰、尔所言皆无用闲文。
朕所问者、乃河工事务。
文章与政事不同、若作文字、牵引故典、便可敷衍成篇。
若论政事、必实在可行、然后可言。
非虚文所能饰也。
凡事在大廷广众可言者、方是至公无私。
今满汉文武内外大小诸臣齐集。
尔可将此河当开与否、一一明奏何必牵引闲文。
张鹏翮奏曰、先因降调通判徐光启、呈开溜淮套图样臣与阿山、桑额、会同具奏。
奉上日、命臣等阅看。
臣等因事关重大、所以再四恳请。
皇上躬临阅视。
指授定夺。
上曰、今日沿途阅看、见所立标午错杂。
问尔时、全然不知。
问河官、亦皆不知。
河工系尔专责、此事不留心、何事方留心乎。
张鹏翮不能对、免冠叩首。
上问刘光美于准曰、尔等何以亦奏此河应开。
刘光美等奏曰、盱眙清口、系臣等所属地方、故会同查看。
至于应开河与否、总河久在河工、尚不能知、臣等愚昧、何能深悉。
但开河系臣等公同具奏、冒昧之罪、更有何辞。
亦免冠叩首。
上又问张鹏翮曰、水平是何人看验。
张鹏翮奏云、见任清河县主簿方德弘、同大计参革主簿郭维藩、降调通判张调鼐、徐光启、看验。
上问曰、土方是何人料估。
张鹏翮奏云、徐光启料估。
上曰、徐光启等、皆大计参处、至不堪小人。
惟知亡命射利、不得齿于人列。
此等重大事情、尔竟委任伊等是诚何心。
因顾诸臣曰、前阿山等、察勘泗州水势。
奏称溜淮套地方另开一河出张福口可以分洩淮水免洪泽湖之异涨保高家堰之危险绘图进呈请朕亲阅在廷诸臣亦以河工事关重大、再四恳请朕始亲行、昨日阅武家墩。
朕尚谓果如阿山等所奏溜淮套可以开成今日乘骑从清口至曹家庙地方详看见地势甚高虽开凿成河亦不能直达清口、与伊等进呈图样、迥乎不同且所立标竿多有在坟上者。
若依所立标竿开河不独坏民田庐。
至毁民坟冢。
朕惟恐一夫不获其所、时存已饥已溺之心、何忍发此无数枯骨。
朕为人君、凡颁发谕上日、倘有差误、尚令人言。
张鹏翮身为总河、至欲掘人骸骨、所属人员、竟无一敢言者。
张鹏翮以读书人、而为此残忍之事。
读书何为。
假令张鹏翮祖坟被人发掘、伊肯默然耶数年来两河平静、民生安乐。
何必多此一事先年靳辅所开中河凡漕运商民船只、避黄河一百八十里之险此河确有成效。
至今往来之人、尚追念之。
但靳辅所开止因旧河身、疏浚今欲开溜淮套必至凿山穿岭不惟断难成功即或成功将来汛水泛溢不漫入洪泽湖、必致冲决运河矣。
上又问张鹏翮及众河官曰此河若开、尔等能保无事乎。
张鹏翮等奏云、臣等一无所知、数年来、皆仰赖皇上教训指授此工如何敢保。
上曰、今奏溜淮套开河非地方官希图射利即河工官员妄冀升迁至河工效力人员无一方正者何故留置河上张鹏翮奏云臣误用小人罪有何辩。
上谕大学士马齐等曰、朕看南旺湖水分南分北实有大功用意迥异常人朕每次临阅深嘉其才马齐奏云挑水坝人字河芒稻河鲍家营诸工皆系皇上指示超出南旺分水之上上曰、南旺分水、自高山引出事属创举。
今所开之河、皆由旧河形疏浚、与创举者不同。
大学士张玉书奏云、引汶水分南北流、是当日老人白英所建之议、其策原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