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梓瑶长睫眨动，清眸中流露出淡淡的苦楚。
“可我不愿意。”
顾琛的回答非常的坚决。
他不怕受折磨，他只是不舍得折磨陆梓瑶。
陆梓瑶微微的皱眉，眸色变得极深，把所有的疼痛与苦楚都深深的掩葬。
她走到茶几前，端起桌上的水杯，水是不久之前刚刚倒的，还是温热的。
陆梓瑶并没有喝，苍白的指尖紧贴着杯壁，借此来寻求一点温暖。
她漂亮的眉心一直不曾舒展，头压的很低，目光紧盯着水杯中微微晃动的涟漪，一双清冽的瞳眸也是涣散的。
“顾琛，你觉得现在还由得你不愿意吗？”
陆梓瑶的语气清冷傲慢，听起来没有什么温度。
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里，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在他面前失控。
顾琛的手掌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指骨用力，圆润的指甲几乎都深嵌入扶手里。
他冷笑着，语气极尽的自嘲。
“是啊，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的顾琛，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废人’这两个字轻飘飘的传入耳中，却犹为刺耳。
陆梓瑶握着水杯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可是，她不会说那些漂亮的场面话安慰他，事到如今，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呢。
何况，顾琛也不是傻子。
“既然看清楚现状，就应该安分一点，顾琛，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你可以继续不配合治疗，但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就范……就像你当初逼迫我一样。”
如今的陆梓瑶，已经不是曾经的陆梓瑶。
而现在的顾琛，也不是当初的顾琛。
此时此刻，顾琛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而陆梓瑶变成了持刀者。
顾琛的双手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根根可见，额头上的青筋暴躁的凸起。
命运让他有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一个曾经在商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一个曾经站在金字塔顶端叱咤风云的男人，却沦落到被一个小女人威胁的地步。
顾琛瞪大了墨眸，目不转睛的盯着陆梓瑶。
深眸中翻滚着滔天巨浪。
周身都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冰冷的骇人。
然而，陆梓瑶并不怕他，除了离婚，除了离开他身边，她没有什么好怕。
她小口的抿了一口温水，然后重新把杯子放回到桌面上，目光不温不火的看向顾琛。
“瞪着我做什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总有风水轮流转的时候。
顾琛，无论你愿不愿意，你的下半辈子，都归我支配。
如果你想扭转局面，那就乖乖的配合治疗，医生说了，医学上并不是没有奇迹，很多被判了死刑的病人依然康复了。”
“奇迹？
陆梓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顾琛忽而一笑，笑靥绝美，却极尽的讽刺。
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迹，他也不相信那几十万分之一的概率会落在他的身上。
他此后的人生，连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只能依附着别的人而生存。
他不想做陆梓瑶人生中的寄生虫。
他的双手死死的抓着轮椅的边缘，奋力的挣扎着，想要从上面坐起来。
然而，一次次的挣扎，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他的指骨握的太紧，指尖抠着轮椅坚硬的扶手，由于太过用力，指尖崩裂，甚至渗出了鲜血。
“顾琛，你做什么！”
陆梓瑶急红了眼睛，上前想要阻止他，却被顾琛一把推开。
“走开！”
他失控的低吼，“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奇迹？
我根本就不相信。
陆梓瑶，我只信现实，你看到了吗，我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我连走到你身边的能力都没有……”
“那又怎么样，你还有我，你无法走向我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到你身边去。”
陆梓瑶的眼泪在一瞬间扑簌而落。
她的身体颤抖的很厉害，看着顾琛这样的折磨自己，她怎么还能冷静。
她踉跄着，再次靠近他，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他，试图安抚住他的情绪。
然而，她的靠近，却让顾琛更激动了，顾琛突然失控的用力推开她。
“走开，别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