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怀莎像是被人戳中了伤口,眉眼突然变得很悲伤很悲伤,她想要端起面前的酒杯掩饰住自己的绪,手却抖的厉害。
缩回手,双手交叠,用力的绞在一起。
骨节泛着白,修的整齐的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
“南夕……我……我后悔了!”她偏了头,不想让池南夕看见眼中的湿意。
骄傲清高,如白天鹅一般高贵优雅的她,能说出我后悔三个字,已属不易,她不想在池南夕面前,再添狈。
池南夕的眼b闪动了一下,他弯曲了手指,轻弹了一下沙发的扶手,面淡然却暗藏绪,“七年前,你说过,绝不会后悔!”
“可是我现在后悔了!”颜怀莎低吼一声,没控制好,眼泪当着池南夕的面,唰一下下来。
“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什么跳舞,什么梦想,什么荣耀,到头来发现,都没有你重要!”
颜怀莎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你知道我看见你跟林在一起说说笑笑,出双入对,我有多嫉妒吗?我能骗所有人,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装着跟你再没那份谊,但是我骗不了自己,我骗不了自己南夕,我还爱着你,我如七年前一样爱着你……”
池南夕墨黑的眸子盯看着颜怀莎,表面上仍是平静无b,心却像是水一般涨涨落落。
多少年了,他跟颜怀莎的关系一直蒙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彼此心知肚明,却谁也不主动道破。
池南夕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心的?
是年少时那次雪天背崴脚了的她回家,后背感受到她身体发生的柔软变化?还是高中有次上体育课,她痛苦的捂着肚子,在没人的地方央求他为自己买卫生巾?亦是有次课间操上,他听见有人嘀咕颜怀莎跟隔壁班的班草互传纸条,他二话不说,在放学的上拦住那个白净的男生,揍了人家一顿?
记不清了,记不清了,少年的时光已过去了很久,想起来,像是一个遥远的梦一般。
池南夕上前探了一下身体,眼b变得如水一般柔,“怀莎,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是的,回不去了!
七年前在机场,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墨黑的眸子像是暗沉的天空一般压迫在颜怀莎的头顶。
他问她,“我重要还是你的梦想你的舞蹈重要”,颜怀莎想也不想的甩开他的手,大喊着他自私的时候,他们就注定再也回不到从前。
颜怀莎走后,在那个以为颜怀莎是天,是地,是整个世界的年纪,二十三岁的池南夕,很是颓废了一阵子。
他删掉了颜怀莎所有联系方式,扔掉了颜怀莎送他的所有礼物,既然颜怀莎选择了放弃他,那他就把有关她所有关记忆统统清理掉。
无数个不之,池南夕始终想不明白,做为一个女人,怎么会那么心狠?
他们的关系虽然没被捅破,但是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郎妾意,彼此心有所属。
颜怀莎过完十八岁的生日,安清音就待她与别的朋友的家孩子不同了,俨然把她当成了池家的一份子。
他跟她这么多年的感,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他们朝夕相了相互陪伴了那么多年,她怎么说离开就离开?
池南夕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换做他,他一定做不出这样的选择,跟相爱多年的人分开,太疼了!
消极了大半年,池南夕开始到旅游,寄于山水,母亲安清岚私下抹着眼泪跟人念叨,好了好了,他总算自己走出来了!
可,颜怀莎离开一年之后,突然联系上他,深里握着电话,哽咽着对池南夕说:“我想你!”
一句“我想你”把池南夕已经整理的差不多的绪搅的七零八落,一句“我想你”,就让他忘掉了一年来,忍受的痛苦。
深里宁酊大醉,秋日里的孤单凄冷,那种痛彻心扉又无发泄的压抑,统统忘掉了。
他喜欢颜怀莎,他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那时,表沈暮和要去四川地区写生,池南夕原本要一起去,什么都说好了,行李也都准备好了,临出发的前一天,他突然对沈暮和说,“暮和,我要去找莎莎,不能陪你了!”
当时沈暮和还微笑着祝福他此次前去,能抱得美人归。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到达维也纳的第二天,跟颜怀莎你侬我侬的时候,他的父母还有表在四川某县遭逆水,不幸全部丧生!
池南夕的父母怕沈暮和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安全,更觉得池南夕说好陪沈暮和去写生,最后没去成有些愧疚,所以临池决定,代替池南夕陪沈暮和去写生,顺便看看那边的风景。
可谁能想都,谁能想到,他不但没有跟颜怀莎重归于好,更是听到他们三人难的噩耗!
这无疑于池南夕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走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安清岚还对他说,要带那边的特产给他,怎么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就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呢?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出池南夕当时那种撕心裂肺,天崩地裂的痛楚。
那是他的亲人,他至亲的人呐!
父母以及表的丧事办完很长一段时间,池南夕都一个人待在父母的房间里不出来。
他深深的后悔,狠狠的自责,如果按照原计划他跟沈暮和去了四川,他的父母是不是就不会死,年轻画家中的翘楚沈暮和是不是也会是另一种结局?
无数个无的晚上,他躺在父母曾经睡过的上,木木的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米白的天花板,泪水早就干了,眼神空洞的好像一具尸体。
在那个拉了窗帘,四不透风的房间,他待了整整一个月,一个月不吃不喝,靠给医生给他打营养液维持生命,身形消瘦的厉害,如骷髅一般,脸上苍白的没有一点血。
一个月后,从房间里走出来后,穿在身上的衣服旷旷的,周身死寂一般凄冷,只有那双深陷下去的眼睛勉强有点生气。
他给远在法的颜怀莎打电话,当时他在感冒,鼻音很重,他说,“怀莎,回来吧,我需要你!”
心太痛,太痛,需要有个温暖的怀抱让他靠一靠,需要一个轻声细语安一下他破碎不堪的心,让他知道,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价值,还有人需要他的存在。
可颜怀莎说:“r,该说的我在维也纳都给说清了,我不会放弃我的梦想,我的追求!如果你是真的爱我,就应该支持我,鼓励我,而不是把我栓在你的小天地里,我以前不可能做一个称职的女友,以后也不可能做个称职的妻子,合格的妈妈,所以r,如果你想找一个贤妻母形的伴侣,我想,我可能不合适!”
池南夕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沉默,不是颜怀莎再次拒绝了他,而是,她明知道他遭受了怎样的打击,却没有一句安。
过了好久,池南夕哑着声音道:“莎莎,你是认真的吗?”
颜怀莎也是过了好久,给了他一个,嗯!
池南夕没有再说别的,直接挂断了电话,虚弱的躺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动。
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跟颜怀莎联系过,一晃,就是六年,直至颜怀莎再次回。
…………
颜怀莎最终还是没克制住自己,在池南夕面前痛哭涕,她快步走到池南夕面前,跪坐在地上,拉着他的手,“可以的南夕,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的!”
说完,趴在池南夕的膝盖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池南夕轻轻的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颜怀莎长卷的头发,口气稳重的像个长辈,“你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