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林里,突然闯入一阵深沉的古筝之声。
所有人一愣。
梁凉凉摁住陆晋风不规矩的手,他扣住她的手腕,她重重咬他的舌。
两人终于气喘吁吁分开,还没来得及平复剧烈的心跳,齐齐变了脸。
“是甄欣!”陆晋风乱的眼神骤然转冷。
“坏了!希望外婆真的出远门去散步了!”
梁凉凉一拍脑门,手忙脚乱弄好衣服。
陆晋风给她拉上拉链,拉起她的手,赶紧朝回跑。
两人才到门口,只见老太太迈着脚,扶着一男一女的手,吭哧吭哧喘着气迎面而来,白白的脸憋得通红。
“谁动了我的古筝!”庄外婆中气十足地喊出声,边喊边风风火火冲进门,竟是连对面的梁凉凉和陆晋风都没看一眼。
乐器收藏室,封江寒正铁青着脸,略显粗鲁地把甄欣拽出来。
“对不起,我……”甄欣的脸阵白阵红。
封江寒甩开她:“你自己跟庄外婆解释吧。”
话音才落,便听外面传来愤怒的吼声:“谁动了我的古筝!”
甄欣一僵,接着一个人影以风速卷进来,一看老太太的脸便知道是陆晋风的外婆。
视频资料中,庄外婆是个优雅又热的人,歌声高昂奔放,没想到才见面,老太太脾气这么火爆!
落差太大,甄欣没心理准备。
不等对方发火质问,她连忙红着脸弯腰鞠躬,崇敬而又惭愧:“高女士,对不起,我是古筝演奏师,看到那架古筝,实在太喜欢了,不自就弹了起来……”
“不自?不自,你就可以不经过别人允许,动我的宝贝?”庄外婆原本就是女高音,这会儿发火,声音飚得极高,响彻整栋别墅。
站外面的岑飞扬和封江雪震了震,两人一脸惊愕。
甄欣咬唇,脸颊滚烫,弯下去的腰不敢直起来,再次诚恳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庄外婆口起伏不定,眼一瞪,梁凉凉急忙挽住她的胳膊,拍她的口,好声好气哄道:“外婆,别着急,深呼吸,慢慢说。”
庄外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陆晋风,目光在封江寒身上打个转儿:“她是谁?”
她指的方向是甄欣。
明显庄外婆误会了封江寒,以为是他带来的女朋友。
封江寒连忙转身,摆弄他带来的医疗仪器,装作不认识甄欣。
梁凉凉给陆晋风打个眼,把庄外婆交给他安抚,她扶起满面通红的甄欣,不好意地笑道:“这是我的闺蜜,我常跟您说的,叫做甄欣。外婆,要怪您就怪我,我忘了告诉她,您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
“原来是志海他家的孩子。”庄外婆脸缓和了一些,没再飚高音,但还是对脸煞白的甄欣怒气冲冲道,“哼,知道是别人的收藏,更不该乱碰!”
“她是弹古筝的嘛,看到好的古筝迈不动步子,跟您听到好的歌儿要反复重播一样。要怪也要怪您收藏的乐器太好了。”梁凉凉开始撒娇耍赖。
庄外婆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笑了一声:“算你嘴甜,放过你一次!”
“谢谢外婆!就知道您最疼我。”梁凉凉打蛇随棍上,给甄欣一个危机解除的眼神。
甄欣再次道歉,庄外婆摆摆手,一脸慈祥:“你是凉凉最好的朋友,我早知道你了。是她没交代好你,不怨你。”
她责备的是梁凉凉,原谅的也是梁凉凉。
甄欣像个局外人一样,咬了咬唇角,一横心,正要主动揽错,梁凉凉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再说了,然后便坐下陪庄外婆聊天,聊到音乐,三个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甄欣的尴尬就这么掩饰过去,并且在梁凉凉的有意引导下,很快获得庄外婆的认可,称呼从“高女士”换到“外婆”。
侃侃而谈的庄外婆,优雅大方,慈眉善目,温柔可亲。只有她那光明磊落的说话风格,以及挺得笔直的腰板,隐隐透出的军人作风,能看出刚才那个火爆脾气的老太太就是她。
聊了一会儿,甄欣才发现其他人不在:“他们呢?”
“阿晋去做饭了。没看见飞扬和小雪进来,大概在外面玩吧。”梁凉凉随口答道。
“阿晋做饭?”甄欣吃惊。
梁凉凉习以为常:“我倒是想做,你知道,我从小进不了厨房,进一回,做一回噩梦。只有他做了。范翼和蒋萱帮他。”
“就是刚才扶外婆一起进来的人么?”
“嗯,蒋萱是外婆请的私人特护,平常帮个忙下个厨,后来山里支教老师走了,没老师,她就做了代课老师,来了新老师,她偶尔也还去代代课。范翼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上完大学回村建设,是蒋萱的丈夫。外婆多亏他们夫妻俩照顾。”梁凉凉说起这两口子,口吻是羡慕的。
世上有几个人能放下繁华,选择清贫?
蒋萱和范翼都有机会在大城市工作,却都放弃了,愿呆在小山村里。
范翼是个人才,据说是卖了一项专利技术,拿钱来修山,现在村里家家养鸡,每年卖柴鸡蛋的收入非常可观。
梁凉凉出去把岑飞扬和封江雪叫进来,正式介绍给庄外婆认识。
岑飞扬窘迫:“刚才就想认识您老人家,听你们三个人聊天,我们一句话搭不上,就出去了,您别见怪。”
“你们是阿晋和凉凉的朋友,来到这儿,你们当自己家里,千万别气。”庄外婆招待他们喝茶,吃水果和点心。
岑飞扬和封江雪对视一眼,有甄欣的前车之鉴,他们哪敢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接下来,庄外婆他们聊天,岑飞扬和封江雪还是不上嘴,两人默默生出了同是天涯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忙里闲的封江寒怜悯地看他们一眼。
没多久,陆晋风端着菜出来,摆在餐桌上,叫开饭。
范翼大概不太见生人,腼腆地说道:“都是山里的野东西,大家别嫌弃。”
他和蒋萱要走,被陆晋风和梁凉凉拉住了,一群人热热闹闹吃了顿午饭,还喝了点青梅酒。
借酒桌文化的光,一顿饭吃完,大家互相悉,放开了很多。
蒋萱提议晚上开个篝火晚会,范翼憨憨地挠头:“家里打了些野味,正好给大家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