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泗水郡守从郡里舟车劳累赶到沛泽县,在县衙里宣判了徐正廉的种种罪行,并且宣布秋后问斩,徐家抄家,家仆流放。
至于徐蒋氏,蒋家老太太苦苦求情,在公堂撒泼打滚,又哭又闹,还把郡守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郡守大人看了看一字排开佩剑的黑衣私卫们,终是卖了老太太的面子,只罚徐蒋氏在泗水郡的劳者库里服役三年,三年之后,无罪释放。
对此,新上任的县令摊,我比你小呢。,羞恼吧,你就是在乎徐娇娇。
吕殊忽的翻脸,噔噔的跑了进去,把苌笛甩在后面。
苌笛失笑,不急不缓的抬步迈进门槛。
时间过得真快。
苌笛看着庭院中苍翠的凤尾竹,遥想起三月离开咸阳,四月抵达沛泽县,现在已经八月初了。
咸阳的合欢花,估计也已经谢了,枝头上只剩下残叶乌枝。
想着,便已经走到了正厅,吕公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冥想,仿佛已经睡着了。
苌笛上前行礼,问了些家里的情况,就去了川先生的院子。
吕宅简朴,但占地极大,川先生偏居一隅。
川先生正在房檐下摆了棋盘,独自下棋。
见苌笛回来了,他笑道:让你别掺和徐家的事,你偏不听。
川先生的住处以灰青色为主,窗帘桌布都是灰青色的。
苌笛自来熟的坐在川先生的棋盘面前,恶趣味的伸手打乱棋盘上的黑白棋,再无辜的手肘支着下巴,双眼澄澈人的望着川先生。
川先生无所谓的笑笑,包容了她的小性子,依着心里的棋子的位置,再把被打乱的黑白棋子摆放回原来的位置。
徐家根基虽不稳,但强龙压不了地头蛇,你这样做总会被人盯上,还平白暴露了子婴的身份。
不但将子婴暴露在人前,还把苌笛她自己呼之欲出的身份摆在阳光下。
苌笛挑挑眉,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薄布绢,放在川先生面前的棋盘上。她坏心眼的又把棋子的位置打乱了。
川先生一笑置之,拿起布绢看了看,被上面的内容惊道:陛下要启程回咸阳?
不知呀,这是阎十早上给我的信,我从蒋家回来,才想起来要过来跟你商议商议。
阎十传的信,那就是胡亥写过来的。
胡亥与赵高一同陪赢政出巡,侍奉在身边,他们的消息应该是最准确的。
川先生的眉头皱起,忧心忡忡道:可是我收到的消息是,陛下病愈,已经开始向渔阳出发了。
苌笛质疑道:明明是病好了,却没了兴致,所以返程,不南巡了。
陛下在去渔阳的路上,苌笛你消息有误。川先生揉揉突突跳的太阳穴。
苌笛固执己见:胡亥的消息怎么会错呢,赢政已经返程了呀。
川先生的心思已经无法再放到棋盘上了。
他的手捏住一颗黑色棋子,放在掌心磨搓它光滑如玉的表面。
吕家目前还买不起玉棋子供川先生玩乐,所以这只是普通的石头。
不行,这件事要好好查一查。
如果,川先生的消息是对的,那赢政继续南巡,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义,可要是赢政提前返程,这就有点反常了。
最大的可疑就是川先生和苌笛收到的讯息不一致,已经差到了天壤之别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