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居那边,柳姨娘的病一直没有起色,嗓子也算是彻底哑了。
尽管心里猜测是王氏下的毒手,可是杨婉却苦于没有证据,便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病榻上缠绵了几个月,康复日渐无望之下,柳姨娘不仅在仪表上变得面容枯槁,头发灰白,在精神上也是饱受摧残,几月下来更是满眼怨毒,脾气暴躁。
这样的柳姨娘任是谁见了,也会觉得根本不可能重新吸引的了杨广义的目光。
开始的时候,杨婉还好言安慰一番,但渐渐的,杨婉也只呆在自己的秋水阁里,再也不去扶风居了。
由于顾恒派去的厨娘已经被除去,又被王氏禁足的杨婉在得不到顾恒的任何消息的情况下,耐着性子左等右等,却怎么也等不到杨婧瑶的死讯。杨婉的心情烦躁不安是可想而知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遗忘的滋味并不好受,杨婉便开始用了各种办法,想要将自己如今的处境告知顾恒,可是在丫鬟霏玉的干扰下,均以失败告终。
虽然外头顾恒的消息,杨婉打听不到,但是今晚杨府大摆宴席,广宴宾客庆祝杨靖桓高中探花的热闹,根本瞒不住同住在杨府里的杨婉。
当杨婉得知自己和柳姨娘在府里冷冷清清的被人遗忘在犄角旮旯里,而杨婧瑶兄妹二人却过着无比荣耀的生活,杨婉的心理更是极度不平衡起来。
“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是嫡女,如今又有一个前途无量的兄长,而我却只有一个要死不活的生母,只能嫁给别人为妾。我不甘心,我绝不会让她过的这般舒服。”杨婉红着眼睛,嫉恨不已的吼道。
霏玉站在杨婉的身后,露出嘲讽的笑意,嘴里却顺着杨婉的心意劝慰道,“二小姐,不用太过在意,顾少爷迟早会要了她的命,到时候,大少爷可就只有您这一个妹妹,他的荣耀还不都是小姐您的。”
杨婉玉手狠狠锤了锤桌子,不满意地道,“哼,也不知道顾郎雇的杀手是干什么吃的,已经好几个月了,却还让那个小贱人逍遥快活着。前几日,王氏那个毒妇,竟然派人给了我一块桃红色的锦缎,让我拿着绣嫁衣。霏玉,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可是等不起。”
霏玉假意哀叹道,“可惜如今咱们也出不去,更是联系不上顾公子,奴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婉突然眼珠转了转,突然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封信,吩咐道,“今日可是我兄长的好日子,顾郎一定会来。你现在就去二门那偷偷守着,乘人不备,溜出去,将这封信交给我顾郎。”
霏玉双手接过信,一脸为难地道,“二小姐,可如今咱们府里的人都是夫人的亲信,看守森严,奴婢怕……。”
杨婉不悦地打断了霏玉的话,“今日是整个杨府守卫最松散的时候,你若办不成这事,日后也不用在我跟前伺候了。”
说到最后,杨婉的语气森冷,如今有一个扶风居的美慧在杨婉跟前争宠,杨婉便瞧着霏玉有些不满。
“是,二小姐。”霏玉知道自己再推脱下去恐怕会引起杨婉的怀疑,便只能无奈应下。
当霏玉小心翼翼避着人,走到连接着外院和内院的二门处,便见着两个婆子端着凳子,一边守门,一边聊着天。
霏玉打眼细细瞧了,却是两个不好相与的。她想着趁这会子功夫,先去大小姐那里报个信,让紫毓帮着想想法子,便抬脚改了方向。
哪知才走到拐角处,身后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霏玉姐姐,你这是去哪?”
霏玉吓了一跳,转过脸,拍了拍胸脯嗔怪道,“美慧,你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吓死我了。”
美慧疑惑地看了看霏玉,没看出什么不妥的地方,便问道,“二小姐怕霏玉姐姐一个人应付不了那几个老婆子,便让我来帮你。倒是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
霏玉听了心下便是一突,不知道杨婉这是什么意思,竟然派了个小丫头盯着自己,嘴上便说着想好的理由,“额,我这不是看那两个婆子不好应付,这才想着去找人帮忙。”
美慧轻轻哦了一声,睨了一眼霏玉,有些得意地道,“虽说姐姐是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但到底是从外面进来的,比不得我们这些从小在府里长大的,那两个婆子虽说确实不好说好的,可与我母亲还有几分的交情。走吧,我们这便大大方方的出去。”
说着美慧亲热地上前拉着霏玉,便走向了二门,看到那两个婆子,美慧嘴甜地叫着婶子,从怀里掏出了锦袋子,说了几句好话,便轻易地带着霏玉从二门处出来了。
一边走着,霏玉心中一边警惕了起来,这丫头在府里关系这般熟稔,二小姐说不得不久便要重用这丫头,替代自己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两人很快来到男客云集的前院,前院此刻在树上挂满了灯笼,流水席摆满了整个院子,男人们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美慧一向是在内院当差,当下看得很是新鲜,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问着,“霏玉姐姐,顾公子在哪里呀?”
霏玉见美慧这般醒目,出声提醒道,“小点声,这里可是外院。走吧,顾公子身份高贵,不会在这露天席面上吃酒。”
二人以帮忙倒酒为由,端着酒壶,不引人注意地溜进了大厅。很快便在人群中看到了谪仙般俊俏的顾恒。
霏玉当然不会直接找上顾恒,而是向在顾恒的身边伺候的小斯打了声招呼。
顾恒的跟班小斯顾三,自是见过霏玉的,在顾恒耳边耳语一番。顾恒便起身朝外面走去。霏玉二人自然也跟了上去。
到得一隐蔽处,顾恒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霏玉二人。
霏玉拉着呆呆的美慧,向顾恒行了礼,便从怀里将信递给了顾恒。
顾恒看过信,柔声道,“让你家小姐宽心,把这封信给她。”
说着似是早有准备,顾三会意从怀来也掏出一封信来,交给了霏玉。
看到霏玉将信稳妥地收入怀里,顾恒带着顾三便回转大厅,临走时道,“你们也不要久待,这便去吧。”
“霏玉姐姐,这便是顾公子,哇,他真的好俊俏,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怪不得我们家小姐日日念叨。”贷顾恒走后,美慧两眼发痴地对霏玉感叹道。原以为自己的表哥长得也算
霏玉睨了一眼对着顾恒离去方向正发花痴的美慧,没好气地道,“快走了,小姐还等着呢。”
回去的路上,美慧也一直跟着霏玉,两人一路顺利地回到秋水阁,将信交给杨婉。
美慧在一边,仍不住诉说此次自己如何解决看门的婆子。
“做的很好,明天伺候万姨娘过来我这儿服侍。天色不早了,下去吧。”杨婉听了点了点头,笑着道。
“多谢小姐。”美慧听了一脸兴奋地退了下去。
等美慧走了,杨婉才打开信封,就着烛火,细细看了起来。看完了信,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坐在凳子上思索了片刻,杨婉起身找了个碗,慎重地将信燃毁。
霏玉眼见着书信被毁,里面的内容自己却不能得知,便有些着急,嘴里问道,“小姐,顾公子心里可说了什么?”
杨婉地抬头看了霏玉一眼,不悦地道,“此次若是没有美慧相助,你还不知道能不能出的去,日后好好和美慧相处,别整天打听你不该知道的事情。”
霏玉这才反映过来自己逾越了,急着道,“是,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为小姐担心,这才逾越了规矩。”
“好了,好了,你不用解释了,下次注意便是。今晚这么吵,我也睡不着,你去把这碗洗干净,回头过来陪我聊聊天吧。”杨婉洗了洗手,回头朝霏玉淡淡道。
“哎,是,小姐,奴婢这就去。”霏玉有些做贼心虚,不敢和杨婉对视,拿起碗便走了出去。
由于身边一直跟着美慧,霏玉根本不能找时间去偷偷禀报杨婧瑶,更不要说偷看两人的书信来往了。由于前院的喧闹声,杨婉睡的并不沉,霏玉也不敢随意离开。
等到第二天,天还没亮,里间传来杨婉低浅的打鼾声,辗转反侧了半日的霏玉这才大着胆子跑到晨葳阁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