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本悟都不是神,他不是超能力者,不是魔法师,更不是面对任何事都可以从容面对的“经验充足”的轮回老妖,也不是历尽无数地狱的冷血杀神。[书库][].[4][].[]杉本悟都什么也没有,他没有强力的异能宝具,也没有高科技的科幻工具。
从亲眼看到和田死掉的那则新闻开始,直到羽田藤子被伤害被抛弃,杉本悟都最终衍生出要保护这个少女,要完成她的心愿,要把她失去的东西夺回来的觉悟。为此他耗尽了自己的力量,他把自己的能力都奉献出去了。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界限的一个普通少年,即使有这般的意志,有这样的觉悟,但是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一方面他极力想要守护少女的笑容,另外一方面他深知道这个黑帮世界对于自己的存在含义。
除了面对这个非日常的世界,他也苦苦寻觅着自己应对日常的手段。那就是:绝不能让日常的朋友知道自己闯入了黑帮世界以及羽田藤子的真实身份。所以,无论何时,他都在尽全力掩饰着。可是,最终还是被发现了。被自己日常的“女朋友”三原遥发现了自己跟羽田藤子的关系。
在那个时候,在内心激发的疼痛深深地贯穿了他的胸膛,面对着少女的尖酸刻薄的痛骂以及泪流满脸的悲痛表情,他在内心里产生的感情不是否认少女的存在,也不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而是满满的自卑和悔意,为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悲伤。
他痛恨自己没有能力稳住两面,他痛恨自己不强大,他对自己的弱感到不甘,他对自己不能同时兼顾三原遥和羽田藤子的感受而感到悲恨,面对被三原遥痛骂自己的背叛行为时,杉本悟都没有怪责任何人,他没有把责任推卸出去,他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痛苦都扛下。
要正确解决当时的事,就只有利用消除记忆这样的方法。这是那时杉本悟都没有任何方法中一个极度不厚道方法,他知道这可能会给少女带来痛苦和不幸,他知道这要是被发生了的话可能会让自己堕入地狱,他知道这可能会彻底伤害少女的身体。但是,他没有方法,他没有其他的手段去保证三原遥的安全了。
在把毒针刺入少女脖子的那个瞬间,他甚至感受到自己比少女痛苦一千倍,甚至一万倍,尽管如此,他只有这样做了。切断日常与非日常的开关,是基于把那莫大的痛苦彻底咽下,忍受无人关切无人关心的极大痛楚。所以,杉本悟都是普通人。
他只不过是一个仅仅能用手头上的方法来应对眼前的危难状况的普通少年而已,他是一个两年前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死了最重要的青梅竹马并且没有任何人正确开解他自己的心结,无限产生自卑自责的可怜自悲少年。
也许真正从第三方的最客观方向看来的话,他是过于“任性”,过于“执着”,过于“自我意识”了,或许将来会出现一个能理解并且能开解他,能让他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人,不过,现在这样的人还没有出现。
要是真正熟悉他真正了解杉本悟都这个少年的话,就会明白他的本质:应对他人的事情时,会对他人伸出救援之手,并且毫不惧怕一切;要是遇上自己本身弱点的事情,则会变得无能为力。这种原因是源自于他过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经历。外表看起来是一个可靠坚强的伙伴,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热血少年,但是涉及到他自身的事情,就会瞬间丧失全部应对能力。
这点就是杉本悟都这个少年现在的特点。
1
藤子看到了悟都脸上的苍白,同时他嘴里所的话,终于意识到了现场的不妥之处。
她也察觉到了,这背后隐藏着可怕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啊?恢复了记忆?到底怎么回事啊?”藤子问。
虽然她自己内心也猜到了一点,但是她不肯确定。
“嗯,没错,那天我把她的记忆,有关我们的秘密,都消去了,这手段是非常的不人道,所以,在那天回到酒店,我的不想谎,就是这样。”悟都双眼无神,一副丧失了意志的脸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恢复记忆的。”
看起来完全失败了,没有任何的动力,更是丧失了所有动力的,就如同面临死刑不去做任何挣扎的绝望之人一样,看到悟都这样,一种揪心的痛从藤子胸口里爆发出来,她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个少年这种样子,这跟那个宣言要守护自己,宣言过要绝对完成自己的心愿,还要夺回戒指的少年,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明明在那个时候,明明在那个时候过那样的话,明明还那样的一副勇气跑去救次郎的家人,明明还在星期一的时候与那个突袭学校的敌人对决(虽然没看到过程),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变得如此的软弱呢?
藤子也不忍心怪责悟都,因为她,微妙隐约地意识到了,少年的某些本质。
在星期五晚上的那天,他们在房间,探讨过枪的问题,其中涉含到了少年过去的往事,那时他的表情跟过的话,至今还印在藤子的内心中。
【嗯,如果我是的话,那么你想听吗?以前我为了某个重要的人,我亲手杀了某些人,就用这双手,就用最残酷的手段。】
那是一张失去笑容,让人怜惜又充满悲伤的脸。
还有在昨天接近中午的时分,两人郊外游走时,藤子从瀑布上掉下去后,被悟都救了,两人就在河边背对背聊天时,少年过的话,也深深映入了她的脑海中。
【保护这种话,那可不是随便出来的,你真的明白自己在什么吗?有这份觉悟而不做出相应的行动,下场可是很悲惨的。】
淡淡的语气中包含了这个少年的感情,这跟那保护自己时的干劲,激昂的感情不一样,也正因为这两点被藤子意识到了,她才隐约发现少年的本质。
连结合以往对少年的熟悉,还有昨天,藤子在河边洗完澡后,换好衣服,来到少年跟前时,发现他已经熟睡了,眼睛里缓慢溢出的泪水,以及充满遗憾的梦呓。
这个黑帮世界的公主,终于明白了,这个要保护自己的普通少年,他自己的本质意志。
独自把一切都承担起来,面对他人的事时最为活跃,却把自己过去悲惨的事隐藏起来,掩饰自己一个人的落寞,对他人露出微笑,大概,这就是杉本悟都这个少年的本质。
而现在,把三原同学的记忆消去,也是瞒着自己做的事吧?他是害怕被藤子知道后会对他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所以才拼命隐藏着。
杉本悟都没有异于常人的超能力,他也不是富可敌国的贵公子,更加不是高智商的天才少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他拥有的是自己普通的体能以及普通的智力,他只能在面对危急关头时利用手头上的方法和周遭的环境来逆转形势,就凭借这样的能力,多次把藤子从危机中拯救了出来。
藤子不知道杉本悟都过去的经历,但是两人共渡了这么多难关,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也逐渐对少年产生了信任以及同情。从一开始还是那个自满娇蛮的大姐,对着这个普通的少年恣意使唤,直到现在两人成为重要的同伴,真正地,藤子认为自己对这个少年看的已经透彻了。
因为过于熟悉,因为一起渡过的事够多,因为一起面对的危难过多,正因为两人的关系靠近,所以,藤子才能看清楚,这个外表刚强,内心弱的可悲少年。
之所以会对他绝对信任,那是因为经历过了这么多事,少年在她眼中的存在已经变得比任何一个人都重要。
放眼看过去这个少年,藤子彻底明白了,他现在这般状态的原因。
同时,她也在内心里做出一个决定。
2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她的记忆会恢复过来啊?而且还要在这个时候。
一阵无力感深深地挫败了我,还是贯彻内心的剧痛。
我本以为利用大川给我的消除记忆的黄针,就能够彻底地把三原她送回日常的世界里,可是,可是没想到竟然……我是在太天真了,没有办法能完全保证她不闯入我们的非日常世界,也没办法能稳住她的行为。
我所做的一切,估计也会在今天,在这里,崩毁。藤子她恐怕就会对我产生怀疑和恐惧,毕竟,瞒着她将三原的记忆消除这种事,可是无法饶恕的吧?她会怎样看我?
而且我欺骗了三原,她恐怕会延续那天没能发泄的悲伤又愤怒的情绪吧?
突然之间我感到自己的心很累很累,我实在无法应对这些事,我伤害了三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无论是谁,也不会原谅我的,我欺瞒了她,背后隐藏着跟藤子的关系,三原她肯定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是能够保护藤子,是能够替她完成她的心愿,可以把戒指夺回来,可是,一旦摊上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了,大概,这就是我的弱点吧。
我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明明在那个时候却是嚎啕大哭的,可是现在在这里一滴眼泪也溢不出来。强烈的挫败感深深地从胸口炸开,接下来要怎样?难道我可以杀了三原吗?还是要服她?到底我还是太嫩了,经历的事太少了,面对这种意外事,我实在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找不到可以名正言顺地为藤子辩论,她是正确的,这样的借口啊,那么,我,也是无法解决当前的局面。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低下头不去正视眼前满脸悲伤被泪水沾满脸庞的三原,我淡淡地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可是啊,我没办法不这样做,我不想让你遇上危险……”
“事到如今你还在什么啊?”三原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一边对着我骂道,“你根本就无法想象我的心有多痛,在餐厅的时候明明跟我约定过的,结果呢?结果还欺骗了我!而且,而且,因为你用这样的方法消除了我的记忆,我,我,我还为了这件事惹上了很多麻烦啊!在客房里跟风间姐把关系闹僵了,还沦落到连家也不能回的地步!”
“在过来的途中,我收到了八幡神社的庆典招待票啊,我还想着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看烟花的啊,可是,可是,可是你却欺骗了我啊!”
我抬起头一看,发现三原把手中一张紫色的手掌大的票子扔在了地上。
听着她一边抽泣一边尖酸的怪责之言,只是感到胸口揪着揪着的痛,我的心在滴血。
三原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你面对了怎么样的痛苦啊?
全部,都是因为我吗?都是我的错吗?
如果我有能力好好地处理这样的事,恐怕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了,如果我能变强的话,三原也就不会哭泣了,就不会看到她这样悲伤的颜容了。
“不对啊,不是那样的啊。”
一直都没有发话的藤子,突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