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惊雷,将睡梦中的叶复还惊醒,睁开惺忪的双眼,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大地耀如白昼。
一阵电闪雷鸣后,狂风大作,卧室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吹打开了,狂风吹打着窗帘,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窗台边一盆迎风待放的昙花让狂风肆虐的撕扯摇摆着,仿佛随时能都有可能折断的样子。
叶复还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脚走到窗边,拨开窗帘,一阵狂风迎面袭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放眼眺望,整座寒城的上空凝郁着一层浓厚的乌云,仿佛就笼罩在人的头顶上,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城的感觉。
叶复还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然后低头温柔的注视着这朵尚未绽放的昙花的花蕾:“也许今晚她就会开花了吧…”伴着他低沉的声音,昙花的花蕾仿佛有些颤动不安,叶复还轻轻的伸出手,温柔的安抚着她的花蕾,恍如安抚着她轻轻绽放的心……
他的手心仿佛带着一丝奇异的力量,这朵昙花在他轻柔的安抚下,它的花筒竟然缓缓翘起,紫色的花蕾也慢慢的张开,片刻后,如雪的花瓣迎着狂风盛张怒放,娇而不柔,妩而不媚……
轰,一声霹雳响彻天地,紧接着瓢泼的大雨也倾盆急至,仿佛寒江都倒灌了过来,天地震动,这就是寒城,一个雷雨的城市。
清晨,小雨淅淅沥沥,沿着屋檐缓缓的流落,然后汇集成一条条小溪,叶复还打开窗户,一股清风迎面扑来,给发霉的卧室带来一丝淡淡的清新味道,仿佛空气里还弥留着一丝淡淡的花瓣的幽兰香气。
注视着已经凋落的昙花,叶复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的双眸里布满血丝,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劳乏,而是深入灵魂的疲倦。
快速的洗刷完,吃过早点,叶复还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拿上一把雨伞,推门而出。
叶复还住的这个地方是一座四合院,地处寒城的外环郊区,环境比较清雅幽静,出了四合院,叶复还在最近的超市买了一些烟酒后,就打车奔向寒城西南区-围城监狱。
的士的电台里正放着一首陈明的老歌:《信》……
……
看一看多年后的我
回想着固执的倔强离家的慌张
想告诉多年前的你
有些失去的就让它走吧
我也怀念过去的你
有捧出一颗心的勇气
你在受伤的时候流过泪以后
尽量忘了心灵中那痛的感受
……
望着打在车窗上的雨滴,听着陈明富有磁性的声音,叶复还若有所思,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照片。
照片里有五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三男两女,他们互相亲密的搂着肩膀,对着照相机做着胜利的手势,青春的脸上洋溢着无拘无束的笑容,他们都穿着白色的t恤,t恤的胸前印着用毛体字书写的‘狂歌’二字,他们身后则竖着一面红色的大旗,上面同样印着草体字书写的‘狂歌公会‘四个字,笔墨一气呵成,潇洒淋漓,字体狂放不羁,纵逸奔放、犹如醉酒狂歌,从字迹上亦能感受到那份青春的张狂和自信。
“五年了……”凝视着照片里五个热情洋溢的年轻人,叶复还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幕幕熟悉的画面,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昔。
……
像此刻平静的我
游过命运那道漩涡
想着那时候的你那么努力地
朝着自己梦的方向用力跑着
跌倒却不曾离开
泪水笑着淌下来
……
记忆涓涓如水,不知过了多久,的士缓缓的停止,司机师傅响亮的声音响起:“小兄弟,围城到了。”这一声仿佛一阵浑厚的撞钟声,将叶复还记忆里的一幕幕画面撞的支离破碎,他的思绪也渐渐的拉扯回来……
围城监狱。
一块防爆玻璃,却仿佛一面隔世墙,叶复还静静的凝视着玻璃后面一身灰色劳改服的烽火,记忆中的烽火早已面目全非,现在的他一头飘然长发早已不见,只剩一个削成光秃秃的板寸头。
叶复还拿起电话,声音有些哽咽:“头,我…回来了。”
烽火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让人如沐春风:“老四,好久不见。”叶复还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连他握着电话的左手都微微发颤,烽火的眼神依然透着发自内心的真诚:“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复还望着烽火握着电话的双手,记忆中烽火对他的双手非常注重保养,原本他一双手甚至保养的比女人还要细腻光滑,但现在…烽火的双手满是粗糙的厚茧。烽火察觉到叶复还的眼神,他毫不在意的伸开左手,对着叶复还温和的笑了笑:“怎样?你现在不会嘲笑我的手没有男人味了吧,呵呵,老四,告诉你,现在我单手做木工,全营的人都没我做的快。”
叶复还心中有种莫名的酸涩,但他强忍着挤出一丝笑容:“是,你的抽疯手还是这么犀利!”
“你的嘴巴还是这么能扯!”二人相视一笑,莫逆于心。
一别五年,再次相逢,二人聊了很多,但唯独二人没有聊触到从前,也没有聊触到从前的人,仿佛二人已经将往事忘掉,但事实上,时间只会让人淡忘,但永远不会让人遗忘。
烽火听完叶复还这三年的参军经历,二人不约而同的点燃香烟,烽火沉默一会,忽然开口问道:“老四,你退伍后有什么打算?”
叶复还没有回答他,他缓缓吐出一口香烟,然后双眸炯炯的注视着烽火:“头,你还有一个月就出来了,你出来后有什么打算?!”
烽火仿佛从叶复还的眼神里看出一些什么,他别有深意的摇了摇头:“一个入刑的人,还能有什么打算,也许我会先找一份工作,前提是要有人敢雇佣我。”
从烽火的眼神里叶复还也读出一些难以言明的东西,他紧紧的注视着烽火,烽火也静静的注视着他,二人相视许久,烽火逼不过叶复还的眼神,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老四,有些事……忘掉吧。”
“忘掉?!”叶复还忽然愤怒的将手里的烟头砸在玻璃墙上,他激愤的吼道:“忘掉?!难度你就真的愿意一辈子背着强奸犯的罪名?当年的事明显有人在陷害你!”叶复还双手猛地拍在防爆的玻璃墙上,他死死的盯着烽火,一字一句的说道:“就算你能忘掉!我忘不掉!!!”
叶复还的过激举动引起两名狱警的注意,两名狱警急忙用警棍制止住他,并且呼喝着让他离开,烽火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玻璃墙对面发生的一切,没有说一句话,直至叶复还被两名狱警带出探视室,烽火从始至终也再没有说一句话。
从围城监狱回来,一进房间叶复还就立刻脱掉上衣,怒气冲冲的对着阳台的沙包发泄了一个多小时,直至大汗淋漓,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他心中的怒气才稍减,褪下汗臭熏天的背心,他冲进卫生间拧开花洒,任由冰冷的水珠流遍全身,心中的怒气也仿佛渐渐的洗退……
痛痛快快洗了个的冷水澡,叶复还仿佛暂时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他披上睡衣重重的倒在一张造型特异古怪的床上,这张造型特异的床是一个【乱世】游戏的标配生态仓,乱世是一款以【三国演义】为背景的模拟网络游戏,这款网络游戏最大化的还原三国原貌,拥有超高的模拟自由度,成为当下最火爆的一款网络游戏,从尖刀退役后,叶复还就一直泡在这款游戏里。
叶复还在枕边点了一个按钮,一个如水泡般的光晕缓缓的漫过全身,渐渐的他闭上了眸子,意识已经连接进入游戏。
叶复还缓缓的睁开眸子,一缕金色晨曦倾泻如瀑,仿佛为还在睡梦中的小乡村披上一层细密的轻纱。几声鸡鸣狗吠后,几户农家升起袅袅炊烟,一些扛着农具的村夫四处劳碌,偶尔几声小贩的叫卖给这个小乡村凭添了几分生气,渐渐的也现出一些玩家的忙碌身影,东奔西走,呼朋唤友,叫卖换货,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个小乡村叫长宁乡,是西凉张掖郡内的一座偏远的小乡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长宁乡内辖十亭百里,是张掖郡西通丝绸之路,南通羌胡之地的必经之地。
昨晚完成【驱逐狼患】任务后,叶复还就立刻赶回长宁乡,不过他到达长宁乡的时候已是深夜,长宁乡【治所】已经关闭,【治所】是乱世中地方政权的政府驻地,长宁乡的【治所】设有三老、啬夫和游徼三职,分别掌管地方教化,诉讼、税收和地方治安,玩家可以在【治所】里接受[npc]官员发布的一些日常任务。
乱世最大化的还原汉末原貌,并且启用超逼真的模拟引擎,乱世中的所有[npc]都有自主ai,不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族,都有自己的行为习惯和思维活动。
叶复还到达【治所】的时候,【治所】已经有不少忙碌的玩家进进出出,他连忙进入【治所】,找到负责长宁乡一乡治安的[npc]游徼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