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臣的任何行程都是绝对保密，不可能刚刚决定要去越南就被他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也是越南之行的参与者。
林明曦紧声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一般的生意谈个十天半个月就够久了，为什么一年半载？”
靳野倒是不介意跟她说实话：“越南有一个兵工厂，抢你姐夫的生意，抢我的地盘，所以我跟你姐夫联合，打算把他一锅端。”
饶是林明曦再怎么不懂他们道上的事情，也能从这三言两语听出整件事的重大和危险，心脏突然间像是被什么一把揪住，她的脸色也随之一白。
靳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嬉皮笑脸一收，蹙眉伸手想碰她的脸，林明曦狠狠一把甩开他：“我们季家不缺这一点生意，你瞎怂恿什么？！”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像一只被惹急了炸毛的猫，还挺好玩的，靳野用舌尖抵住脸颊，笑了笑，说：“你以为你姐夫是傻的吗？如果只是一点生意，他犯得着兴师动众吗？”
“我姐夫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靳野眼眸蓦的一眯，动作快如鬼魅，一下子将林明曦整个人抱住，林明曦气急：“你放开我！”
“你与其在这里埋怨我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快点去找你姐夫，再晚，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靳野这句话说得又低又冷，跟他一贯玩世不恭的语气完全不同，像从万丈幽冥衍生出来的寒气，林明曦都被冻得身体一僵，一时间忘记挣扎。
靳野觑了她一眼，放开了她，自己走到柱子面前狠踹了一脚，也不知道在发什么脾气。
林明曦没心思去想他怎么了，她抱着脑袋，在祠堂里走来走去：“我现在根本出不去！”
靳野转头看她，淡淡道：“我能自己进来，就有办法带你出去。”
林明曦脱口而出：“你有什么条件？”
靳野这时候才重新露出笑容，慢悠悠道：“一起睡觉……”他故意停顿，看到林明曦变化的脸色后，才勾勾嘴角，接下后半句话，“你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我也不舍得为难你。这样吧，你像我在港城吻你那样吻我，我就带你下山。”
他指的是那个疯狂粗暴的撕吻。
林明曦要笑不笑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没你，我就出不去吗？”
靳野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抬了下手，仿佛是在说——你请，我到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林明曦也在椅子上坐下，却是拿起了电脑，打开，上qq。
……
与此同时，季宴臣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九辆黑色的轿车整整齐齐地排成三条长龙，占据三条同向车道，平稳又匀速地行驶着，季宴臣乘坐的车被保护在中间。
季宴臣在后座假寐，长睫搭在眼睑上，形成一道黑色的阴影，恬静安宁。他相貌本就清俊，无声无息时，越发出尘绝绝。
这时候，疾驰中的车突然急刹车，副驾驶座的阿谨皱起眉毛：“怎么了？”
“有人拦车。”司机好好地开着车，谁知道旁边突然有个人冲到他的车前，他差点没能刹住车。
“谁啊？不要命了？”问话时，阿谨的手已经按在了手/枪上，以防拦车的人是敌人。
司机定睛看了几眼，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温秘书？”
阿谨愣了愣，按下车窗，探出头去确认，那个拦车的人站在路中央，神色惶然地望着他们，那张脸，果然是老熟人。阿谨转头对季宴臣道：“先生，是温秘书。”
季宴臣睁开紧闭的眼睛，看向窗外，温鱼也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车边，哑声喊：“……先生……”
一段时间不见，温鱼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本来小巧秀气的瓜子脸，现在瘦得颌骨高高凸起，眼眶却凹陷，全然没有以前的精气神。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单薄得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刮上天，憔悴得惨不忍睹。
温鱼被他逐出季公馆后去了哪里，季宴臣没有在意，他一贯寡淡，对身旁的人都没多少在意，更不要说是一个被驱逐离开的人，是以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
温鱼又凄凄楚楚地喊一句“先生”，季宴臣这才按下玻璃窗，清淡如水的眼眸望着她：“你来干什么？”
温鱼一下子就跪了地上，毫无血色的脸上，唯独一双充满血色的眼睛有颜色，她嘴唇蠕动，一开口，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先生，温鱼知道错了，温鱼以后再也不会违背您的命令，我求求您，让我回到您的身边吧……”
季宴臣不喜不怒，声音温和却没有温度：“我驱赶走的人，从来没有再收回身边的道理，温鱼，你走吧。”
“不，我不走，您的任何话温鱼都会听，唯独这一句，温鱼不能遵命。”
她膝行到他的车门边，眼里闪着泪光，全是哀戚之色：“先生，我其实、我其实一直躲在季公馆附近的小树林里，我看到您调来很多心腹手下，个个全副武装，您这么安排一定是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温鱼做不到袖手旁观，求您了，让温鱼跟在您身边，温鱼什么都能为您做……”
温鱼声音越来越沙哑，仿佛用尽了力气：“先生，您身边总要有个熟悉您情况的人鞍前马后，季公馆上下，除了阿谨和阿慎，有谁比我更熟悉？您这次出行只带了阿谨，一定不够用，您不用怀疑我对您的忠心，我能为您去死……而且、而且我还会模仿，先生，我能模范您的声音，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我能帮您脱险！”
阿谨不喜欢温鱼，但他凡事都是先为季宴臣考虑，对有利季宴臣的事情，他都是支持的，听了温鱼的话，他心里也动摇了：“先生，温秘书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我们这次去越南有很未知的危险，也许真的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季宴臣敛起眸，手指轻轻转动袖子上的绿宝石袖扣，这是林明曦送给他的那对，不知何时起，他竟养成了想事时搓动袖扣的习惯。静默了少顷，他的薄唇轻动，终是吐出两个字：“上车。”
温鱼喜极而泣，连续磕了两个头：“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季宴臣没有再看她，闭上眼睛假寐。
温鱼上车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边，不敢多看他一眼，更不敢打扰他。
阿谨示意司机开车，车队又行驶起来，匀速赶往机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