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一把吧,温岭远想。
宁樨愣一下,“你要工作吗?”
“嗯,回几封邮件。”
宁樨飞速思考,自己的电脑,应该没有什么不可以给他看的内容。解锁,把屏幕转向他那边,但还是嘱咐一句,“你只可以用浏览器哦。”
温岭远笑了笑,“好——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宁樨急忙问:“我黑眼圈很重?”
“还好。只是我回邮件的时候,没办法跟你聊天。”
经她一说,宁樨还真的打了一个呵欠。她回到卧室,拿出来一张薄毯,盖在身上,就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几上。
“你就这样睡?”
“可能是在青杏堂的那个寒假养成的坏习惯。”宁樨枕上自己的手臂。
“你这样,手臂很快会麻。”温岭远拿过一个沙发上的抱枕递给她。
她脑袋枕在上面,闭上眼,两只手臂环住了抱枕,脸颊给压得微微变形。温岭远看着她眼下那一层薄薄,长而微翘的睫毛,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出声提醒,如果这样侧着睡,有可能会流口水。
外面还在下雨,把整个空间闷得暗沉。人造光源不足以将这种令人沮丧的雨天,变得明亮。
但是,她可以。
她睡得毫无防备,眼下是熬夜之后,供血不足造成的一小片浅淡的青影。
浏览器开着,定格在自己的邮箱界面。有一百封邮件,等着他去回,但每一封都不值得回,他甚至都没有点开。只是在看着她。
☆、谷雨(02)
宁樨很排斥在傍晚醒来, 直面天光堕入黑暗的寂灭时刻, 会使她觉得难过, 偶尔也会生出虚度时光的负罪感。
因此, 遇到可能会昏睡整个下午的周末,她会提前定好闹钟。
这个闹钟她忘了关,在四点半的时候, 将她叫醒。
先是看见acook背面苹果形状的呼吸灯,再抬起目光。
宁樨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掐断了闹钟。借由刚醒来时的呆滞和怔忡,没什么顾忌地盯着温岭远看了一会儿。
诚然他有英俊的五官,可她更喜欢他沉金冷玉一样的气质。温岭远以一己之力拓展了她对男性审美的边界,使她无法再去欣赏那些仅仅停留于皮囊之上的好看。
温岭远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不继续睡了吗?”
“我觉得应该起来了——东西还没到吗?”
“可能因为下雨,路上堵车。”温岭远轻轻一压笔记本的后盖,将其稍稍合上,目光从上方越过来看向她。
“我需要去洗一下脸。”宁樨坐起来,薄毯往下滑, 她也没有去管。
走进洗手间,她按出一泵慕斯状的洁面乳,涂抹在脸上。手指打圈的时候, 盯住了镜中的自己。她眼睛的颜色,和身边绝大多数人是一样的,介于深褐色和黑色之间。可是温岭远是天生的琥珀色,是她用上美瞳也达不到的自然效果, 让人感到嫉妒。
这时,门口对讲机响起,宁樨来不及洗去脸上的泡沫,只好拜托温岭远去接。
等她洗完脸出去,恰好外送小哥过来敲门。温岭远这时候是站在餐桌旁边的,可能也是为了方便开门。
“我来我来。”宁樨抢在他前面去开门,提进一袋子食材,径直走进厨房。
她听见温岭远脚步声有些迟疑地朝着这边靠近,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好。”
宁樨偶尔,实在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也会刷某个短视频。那上面经常会推送一些看似能够提升家务效率的小东西,她有时候克制不住,会点进下面那个同款链接冲动消费。只是,她好像因此被大数据定位为了精准用户,同类视频越推越多,而她也渐渐地发现,如果不克服自己的懒惰,再好用的东西都是智商税。让苏雨浓看见她会为这种十几二十几块钱的东西所惑,一定又会说她不像一个典型的富二代吧。
宁樨从橱柜里找出好几个网红款的洗菜篮,都是她买回家之后一次也没有用过的。感谢温岭远今天的来访,使好多闲置都有了用武之地。
磨磨蹭蹭地清洗完蔬菜、电火锅和碗筷,时间指向五点。
宁樨给电火锅注上水,端起搬去餐桌那边。坐在沙发上的温岭远立即站起身过来接,她说着“没有关系是冷水”,在温岭远的坚持之下,还是递给了他。
电火锅接通电源之后,宁樨在预备留作清汤的那一格里,放入提前切好的番茄片。
看着她拿出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小袋枸杞,要紧跟着番茄丢进去,温岭远急忙伸手拦住她,笑说:“……吃火锅就没有必要这么养生了。”
“真的不要?可是我看有些火锅店的清汤里都会放枸杞。”
温岭远很坚持地将装枸杞的袋子拿远。
等水沸腾起来,宁樨往自己要吃的那一格里放入四分之一块红油锅底。浓郁辛辣的香味一瞬间散开,她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又往温岭远身上看了一眼,“……你要不要脱掉外套,我帮你拿去卧室挂上,不然我感觉,这一顿吃完,你这件看起来好贵的外套基本就毁了。”
温岭远笑着将自己身上的薄风衣脱下,递给她。
将两间卧室房门紧闭,又打开了客厅到阳台的推拉门通风,宁樨这才放心地回到桌边。
她思维好像不是线性统一的整体,没办法一次性把事情考虑到全面,也是直到坐下之后,才意识到,还缺饮料。
宁樨拉开冰箱门,看见还有上次买回来没有喝完的啤酒,问温岭远要不要。
“给我瓶装水吧,我还要开车。”
“找代驾呢?吃火锅不喝啤酒,会觉得缺点意思——苏昱清是这样说的。”
温岭远很淡地笑了笑,“我不喜欢陌生人上我的车。”
宁樨拿着一罐啤酒,一瓶纯净水回到桌边,她的那一锅红汤已经沸腾,温岭远正拿着公筷往里面下肥羊卷。
就着自调的料碟吃了好一会儿,宁樨意识到,除了帮她下菜,温岭远好像没有怎么动筷。
“不好吃吗?”
“我不太饿。”
他神情有些淡,使宁樨疑惑,又无端忐忑,“……如果觉得不合口味,我们可以现在出去吃。你不能吃辣,我却还要吃火锅,好像是有一些不周到。”
温岭远笑着,仍是那句话:“你吃得开心就好。”
“可是,”宁樨放下筷子,“如果今天,我就想让你也吃得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