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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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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羲白可没打算理会这师徒之礼,道:“瑶儿昨日还叫我师兄呢。”

“那、那是我不欲在凡人面前与你争辩,现在没外人,你要叫我师傅!”瑶姬又强烈地重申了一遍这个严肃的伦理关系以表强烈抗议。

这话自然让遥羲白当作了耳边风吹得无影无踪,“从这里去姑瑶之山虽不算远,可秋日里白日浅短,还是尽早赶路吧。”他伏下身子,也不等她回答,伸爪勾起瑶姬的腰带,一把将她甩到了自己的背脊上,“抓稳了,这就走。”说完,他一个腾身,金光一闪,便跃入了彩云间。

瑶姬只感到周身的气流飞快擦过脸颊,这速度让她有些睁不开眼,若是自己驭器,哪能有此等功力?更惊讶于他就算受了伤,竟还能有这体力驼着她飞行,于是一百多年的插科打诨在五百年的用心修炼面前,也算是心服口不服了。

“遥羲白,你慢点儿。”她双手抓着他的龙角,只感觉自己的声音瞬间就被风给吹走了似的。

遥羲白闻言,却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昨日烨玄说众仙在凌霄殿上拖住了我父王,才没让他来找你的麻烦,可必也知道我与你在一块儿,定已在你那山头侯着了。如今趁我伤势未愈,还能博他同情,就当我们已在人间被罚过罢了。”

瑶姬却道:“我听闻你那父王平素是最得理不饶人的,再者我出门时本是说要去西灵切磋道艺,如今这般样子回来,定也活罪难逃,若他一剑宰了我,倒也省得吃素龙珠之苦。”

“能拿西灵作挡箭牌,看来瑶儿与西灵的关系并不错。”瑶羲白却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

“我是你师傅!”瑶姬不满道。

遥羲白继续忽略她的抗议,摆出一副正经的神貌来,忍住笑,道:“对了,你的姑瑶之山已没有了住的地方,到时候我再给你盖一间,瑶儿喜欢木屋还是原来的竹屋?”

瑶姬见他明摆着故意和自己唱反调,又没法子治他,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听她“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扯了扯他的龙须,顺水推舟道:“小白,为师还是喜欢竹屋。”

果然,遥羲白听到“小白”二子,嘴角一抽,僵下脸来。

瑶姬心里得意道:若是有心要在称呼上作文章,他“遥羲白”三字的发挥余地可比自己的要大得多。

“怎么?不喜欢为师叫你小白?那小羲、羲羲、羲儿、阿白、大白?”见他还是僵着一张脸,便更变本加厉道:“难道你比较喜欢’遥儿’?”

遥羲白闻言,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扫了扫龙尾,道:“对,我比较喜欢’瑶儿’。”

“哎,虽然音同字不同,但为师大人有大量,还是把这个称呼让给你吧。”

“诶,瑶儿何必这么客气,既是你的,我又怎能夺人所*?就勉为其难,让你叫一声’遥大哥’好了。”遥羲白回过头来,那一口龙牙灿白雪亮,看得瑶姬很想一一打落,然后狠狠踩碎。

这对冤家正斗着嘴,姑瑶之山却已隐隐出现在下方,遥羲白正要降落,忽一道闪电打落在身侧,吓得瑶姬紧紧地抱住了他的龙身。随即,一声雷鸣,长滚如洪却又不见下雨。遥羲白定睛一看,只见七宿苍龙果然已等在了峡边山头之上,身边有一身高九尺、白面长髯之神,玄端布衣而立,爵冠在额前有六股垂珠,想来应该正是炎帝。

“遥羲白,你这孽子,事到如今,还不速速下来领罪!”声音响遏行云。

遥羲白听是龙王这山鸣谷应之声,可知他早已是怒火中烧,下定决心要治理二人不可,只得盘身下来,落在他们跟前。经过一翻腾云驾雾,遥羲白身上原本的血迹已被云雾中的水汽和风流擦洗干净,露出通身漂亮的龙麟来。“羲白叩见炎帝,拜见父王。”他叩颈道。

瑶姬见了自己的父君,自然也是心中惶惶,从遥羲白的背上一溜下来,屈膝下拜道:“婉华拜见父君,问龙王慧安。”

炎帝本是个好性儿的,见自己*女无事,也就放下心来,但心知她这一次闯祸闯得太过离谱,只好硬下声来训斥,道:“这东海和华东一片已被你搅得不得安生,问什么安!还不跪下!”

瑶姬闻言自然是赶紧双膝落地,不敢抬头。

再说龙王一见*子竟显了原身驮着瑶姬而来,沦为坐骑,心中颇是不满,现在却又不见遥羲白化人形,遂冷声道:“怎么,你是自觉我们龙族的排位还不够低人一等,偏要现了原形更比别人矮一截么!”

瑶姬听了,想起自己曾几番对遥羲白自诩身份高贵,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世子他重伤未愈,还不便化人形,龙族乃四灵兽之首,号令水兵千万,怎么会有低人一等之说。”

龙王听了这话,心中这才舒坦了些,语气稍有几分和缓,问遥羲白道:“可是被那十二孽龙所伤?我听说东华派了烨玄去救你们,怎么竟还受了伤?”

“非也,此乃人间报应,说来惭愧。”说罢,便将被连氏设计的事说了一遍,讲到二人如何脱困时,却说成是瑶姬舍身救他,受了内伤,无法飞行,这才驮着她过来。

龙王听罢,冷哼一声,道:“好个连氏,竟敢伤七宿的龙儿,本王定叫十殿阎罗判她到阿鼻地狱,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诶,七宿,那九曲黄泉界的事,咱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炎帝急忙拉住他,道:“世间自有因果,就随他们去吧。”

“哼,你们连山氏向来只知道得人间的好处,行事畏首畏尾。”龙王不屑道,“我看令媛婉华的胆子比你炎帝来的竟是要肥得多!”

炎帝听他如是说,想他们相交这近万年来,七宿苍龙的脾气就没收敛过,便也不欲多说,转而去问二人的伤势如何。

瑶姬本就没伤着分毫,说自己服了一颗百息丸,休息了一宿就好了,并无大碍。又急忙掀起遥羲白的龙尾,将那原本被盖住的断爪之处显了出来,转移二人的注意力,却见那晨间还只生了芽骨的地方,现在竟已长成了腿形,复原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遥羲白,你的腿怎么短短半日,就长出来了?”

炎帝听瑶姬这么一嚷,蹲下身细细去看那伤势,又用手掌扶上龙身暗探虚实,许久才收手,奇怪道:“羲白,孤尝闻天龙之血翠碧,地龙之血玄黄,且血温极寒,怎么你伤口处的凝血却显暖向,且体温只比走兽等略冷几分而已?”

遥羲白闻言,神情有些不自然。龙族之血乃固统之本,他如今体质突变,实在是甚难对七宿苍龙启齿。瑶姬哪知道他这番心思,抢着道:“可能是我昨夜将父君的一瓶百息丸全给他用了下去,反正多补补,也没什么坏处。”她说着,还拿出原本装百息丸的空瓶子邀功似地晃了晃。

炎帝闻言却大惊道:“整瓶?啊呀我的好女儿,那一整瓶百息丸可从阎罗王手里抢回好几个村的人命啊!”他再看看遥羲白,却又见他精神好得很,皱眉道:“按理说这样的剂量,莫说是龙族的小辈,就算是有千年道行的神仙,也只怕是要血脉贲张,五脏俱焚呐!贤侄可有感到什么不适否?”

遥羲白一听这攸关性命,也只得如实回道:“羲白只觉六脉通健,周身气血充盈,筋骨舒爽,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就奇了,孤的百息丸乃巨热之药,补性甚强,先前幺女女娃不懂事,想要拿它救钱塘的一条百年灵蛇,不料只四粒就令那灵蛇受不住药性而亡,怎么贤侄却……”

不等炎帝说完,龙王却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笑容中尽是掩不住的得意之态:“我七宿虽万年才得这一子,却是世间难得的天生纯阳之体,你这药性既是属阳,自是强不过龙儿的本体,所以也就只能沦为滋补之物了。”

这一说,倒也把炎帝说通了,虽心下觉得事情还有些蹊跷,但见龙王这般高兴,也就顺势恭维了几句,将他那攒了一日的怒气顺势也捋平不少。

瑶姬虽没明白七宿苍龙与父君究竟在笑些什么,但既然他们可以笑得那么开心就一定没事,遂也放下心来,回头对遥羲白眨了眨眼,表示两人看来是可以平安过关了。

“婉华,你劈了镇海神龟,本王本欲找你算账,只是你父君百般说情……放出十二孽龙的事虽定是与你脱不了干系,但那封印只有龙族嫡脉可开,想必是龙儿一时失手所致。”

瑶姬与遥羲白闻言,暗中对看一眼,心中疑惑怎么龙王所知竟与烨玄的不同?又听他继续道:“如今你又算是救了我的龙儿……本王听说就连东华也不追究你偷学暮虹琐之事,可见你父君的面子有多大,故这笔账本王也就先搁下了,只要你来日不再犯我水族,我这就带了龙儿回去,从此两不相欠,如何?”

龙王原本只等着瑶姬谢恩磕头,谁知瑶姬一听他要带遥羲白回去,心想这样一来先不论自己体内的素龙珠尚未有解,就算东华帝君授命修炼暮虹琐一事便也成不了,自然是不答应,于是张口回绝道:“这怎么行,遥羲白已是我的徒儿,徒儿还未出师,怎能应允他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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