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走在前面,没有回头。>
陆靳川跟在她身后,因为身高优势,一低头就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
她眉眼冷淡的要命,这是生气了吗?>
“云黛,你不喜欢我插手你的事吗?”他问道。>
“……”云黛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陆靳川:“你好像很不开心。”>
云黛:“我没有不开心啊,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陆靳川:“哦,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云黛睫毛被阳光染成了金色,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思量:“我想到了云盈盈小时候,那个时候的她不是现在这样。我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跑,我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我说什么她就是什么,我学什么她也跟着学……后来她跟着父母出去住,我则留在奶奶身边,多年之后再次见面,我待她还是如以前那样,她却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陆靳川眼眸深邃,薄唇噙着一抹轻慢的笑:“如果一个人天性纯善,后来变恶,那跟她待的环境、接触的事有莫大的干系。你的父母或许太溺爱她,太纵容她,养成了她这副鬼神难容的性子。我觉得你奶奶的教育方式非常好,把你养得很好看,养得很聪明。”>
云黛回头看了一眼他。>
心中有些高兴。>
她听过无数人夸奖她长得好看,头脑聪明。>
但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因为陆靳川是在夸她的奶奶。>
云黛眯着眼,笑道:“我奶奶是一个很好的老人,全家上下都很喜欢她。”>
陆靳川:“真好。”>
“干爹!”一个小肉弹贴在了陆靳川的腿边,陆白君:“干爹!云黛姐姐!”>
陆靳川:“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去找戴茂教授,你跟我一起去吧。这次多亏了你云黛姐姐,还不快点过去跟她说谢谢。”>
他并没有过多的调查云黛的背景资料,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奶奶已经去世了。>
刚才看她的表情,眷恋中有些遗憾,他猜出来的。>
陆白君贴在了云黛腿边,小奶膘蹭着云黛的腿:“谢谢云黛姐姐!我长大以后,会好好报答你哒!”>
云黛摸了摸他的头:“你不需要报答我,我对你的期许就是,做一个好人。”>
陆白君:“我是好孩子,家里的人都说我是好孩子!”>
云黛:“那就好。”>
她看到了坐在树下乘凉的戴茂教授,他在观看游戏比赛的时候手里一直拿着紫色茶壶,时不时喝上一口。>
现在他把茶壶放在了凳子上,应该是茶壶里没水了,但他没有离开装水,莫非……是在特意等他们。>
云黛走了过去,微微额首:“戴茂教授,您好,我是云黛。”>
戴茂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戴上眼镜看清来人后,笑道:“我知道你,坐吧。”>
云黛:“谢谢。”>
陆白君跟着坐下。>
戴茂瞅了一眼他:“你站着。”>
云黛把他揪了起来:“听老师的话。”>
戴茂:“我原以为记忆拼盘这个游戏不会产生冠军,没想到你出现了,不得不说,你的记忆力非常厉害。”>
云黛:“老天赏赐的天赋,我只是加以利用罢了,算不得多厉害。”>
戴茂哈哈哈笑了几声:“我见过谦虚的年轻人,但是没见过你这么谦虚的。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云黛:“您请问。”>
戴茂教授:“你认识云芝鸿这个人吗?”>
云黛听到这个名字,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戴茂:“你认识?!”>
云黛手指无意识的揪着裙摆:“云芝鸿是我的奶奶。”>
戴茂激动地身体往后一抖,撞上了栏杆,他眼眶发红,突然泣不成声起来。>
“我,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没想到真的找到她了!你们勿见怪,我只是心里,心里太激动了!我们太久没有她的消息了,我们只是太想她了。”>
我们?>
看来不止一个人在找云芝鸿。>
陆靳川眯着凤眸,问:“戴教授,你们为什么要找云黛的奶奶?”>
戴茂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云黛,你奶奶没有跟你提到过我们吗?”>
云黛摇头,她没想到能够碰见奶奶的故人,心下有几分怅然。>
如果今天不是她见到戴茂,而是奶奶见到他就好了。>
自她懂事起,奶奶一年到头踏出老宅大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劝奶奶出门走走,奶奶说外面没有什么好看的,她都看遍了,也没有想再看的人和景了。>
戴茂回忆着往事,笑道:“我跟你奶奶是在京大认识的,那个时候她是历史系的助教,你不知道,你奶奶帮老师代课的时候,屋里屋外都是人,男生也有,女生也有。你奶奶说话做事非常有风骨气节,直至今日,我都没见过像她这般的人。”>
“某年,大学里要举办灯会,这个灯会是你奶奶主持的,她查遍资料,把每一个朝代每一个时期的灯都画了出来,自己手工做,也找专门的匠人师父制作,她也别有才,给每一盏灯都提了诗词。令我感触最深的就是那句‘错把西湖抛,谁怜我青春’,灯会前有一个为情所困的女生跳湖自杀了,我估计你奶奶写这句诗是为了纪念那个傻姑娘吧。”>
云黛:“奶奶从来不跟我说她以前的事,没想到她年轻的时候那么浪漫。”>
戴茂:“是啊,学校出了这样的事,那段时间晚上都没有人敢在湖边走,但是你奶奶不怕。她把题了诗的灯放进湖里,她说:这湖太大了,尸体都捞不着,她一个人在湖里肯定又冷又害怕,我放一盏灯去陪那个傻姑娘。换做你我,肯定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做这种事吧。”>
云黛:“那后来呢?”>
戴茂:“你奶奶只在学校里待了半年,之后就消失了,我们谁也找不到她。”>